虞嫤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
她本想瞧一瞧亲兵的安危,他们纵使勇猛果决,却也经不住弓箭手的横扫。
好在,这些军卒也是精明的主,倒也没有莽着来。
看到竟陵府府卫手持弓箭,逼着他们放人,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人扔了过去。
段氏愣了好半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抵达竟陵府后,会遇到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脸,你这是将我虞家置于何地?”
“虞家?”
中年管事皱眉,竟陵府可没有哪个虞家,是他惹不起的!
他本想斥责段氏,却看到不远处挺着大肚子的虞晚,眉目瞬间一顿,下一刻便带上了谄媚的笑。
“四少夫人,您……”
虞晚没有想到中年人认识自己,更没有想到柳家四少夫人这个身份,让他变得如此前倨后恭。
“这里是我家!”
短短几个字包含的内情不少,可中年管事却想得更多。
联想到虞家与柳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再瞅一瞅旁边立着的貌美女子,他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地往外渗。
“舅,就是这几个小娘皮,你可一定要为外甥做主,一定要让她们尝一尝……”
壮汉的声音尚未全部落下,中年管事反手便是一个巴掌。
那清晰的五指印,让大胖子本就肿胀的脸庞,变得格外显眼。
“舅……”
“闭嘴,柳家的姻亲,怎么可能窝藏乱匪?”
“可……可那人确实逃……”
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模样,中年管事恨不得,将他的头拧下来当蹴鞠踢。
“张大宝,你是不是找死?”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柳首辅家的姻亲,不可能窝藏乱匪!”
四周皆静,月色浮动。
垂花门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懒散的身影,似笑非笑的声音,夹杂着莫名的窒息感。
“吆,这么热闹吗?”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中年管事的脸色巨变,忙朝着门口望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柳五爷!”
柳遗直倒是不在意他的乖觉,眉目不曾有丝毫变化。
紧抿的折扇被他轻轻负在身后,一边朝着虞嫤等人靠近,一边瞥向旁边的弓箭手。
“撑着这么重的东西,手不累吗?”
“……”
府卫们尴尬不已,迅速将弓箭收起来。
他们此时,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狠狠钻进去,免得被柳遗直记住貌相,以后寻他们的麻烦。
作为土生土长的竟陵城人士。
他们最是清楚柳遗直的性情,这人看似随和不羁,实则睚眦必报。
“方管家,姜家的事情还不够繁琐?居然将手插到了府卫当中?”
他抬起折扇,轻轻拍了拍方管家的肩头,温和的声音宛若利剑似的钻进他的耳廓。
“这些府卫可是朝廷真金白银养着的兵卒,而不是姜家的护院!”
“小的一时情急忘了分寸,还望五爷莫要责怪!”
方管家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耳鬓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官兵私用,这事情可大可小!
想到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一张皮,不得不继续伏低作小。
“是小的外甥眼拙,小的这就回去狠狠教训他。”
柳遗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笑容和煦地看向段氏,眸中满是诚意。
“伯母,您觉得这事情该如何处置?”
“……”
柳遗直的一声‘伯母’,打得几人措手不及。
尚且不提虞嫤眯成一条线的眼缝,只说虞晚欲言又止的尴尬,以及段氏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表情。
便能瞧得出,他这声尊称带来的杀伤力!
就在他快要喊出第二声‘伯母’时,段氏眼疾手快地摆手,朝着身后的虞嫤叮嘱。
“阿嫤,你看着处理!”
段氏说完,也顾不得众人的诧异快速离开。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捋一捋双方的关系——毕竟,辈分有些复杂!
“阿嫤,伯母将处置权交给你了,你说,我该如何惩处这个胖子?”
或许是,段氏离开的缘故。
柳遗直倒也没有刻意压制眸中的戾气,看向张大宝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意。
暗卫担心离得太近被虞嫤发现,所以没敢靠近。
可他作为竟陵府最大的混子,焉能不知这些人的腌臜想法,看到虞嫤的那一瞬,怕是忍不住调戏了一番。
——否则,段氏那沉稳的性子,定然不会命人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