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站在那里,好似木头一般,只是说话的时候却尤为利索,不见片刻犹疑。
“大人密信,将二公子的踪迹泄露给锦衣卫,盯着锦衣卫离开竟陵城,迟则生变。”
“我五叔不愿意干得活,倒是一股脑扔到了我的头上。”
柳承毓反唇自嘲,他当初就不应该被小恩小惠遮了眼,将自己一辈子赌给叔祖父。
——如今,就算再不愿意做得事情也得亲自操刀!
“既然如此,将柳承荫的行踪告诉锦衣卫吧!”
他说完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去,望着绵延的山脉默默发呆了许久,才抚手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族弟,对不起了!”
若是旁的人发号施令,他指不定会视若无睹,可这个人是柳家的擎天巨柱,是他的叔祖父。
他暗中培养自己,为得不就是这一刻吗?
虞嫤和虞庭赶回虞家时,不仅虞将军怒火三丈,就连素来温婉的段氏亦是抹着眼泪。
“你说你,你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较劲?你也不担心旁人笑话?”
“我和他较劲。”虞象升眸子一瞪,手掌狠狠拍在案几上,“你瞅一瞅她说的话,是不是快要将我毒死了?”
“她也没说错,你当初之所以选择柳家,不就是为了联姻吗?”
“……咋的?我将她嫁给乞丐,你就开心?”
虞象升此时怒火攻心。
所以,逮着段氏就是一阵猛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回来。
“虞象升,你……”
原本坐着的段氏猛地起身,伸着指头狠狠地指着虞象升,那模样尤为愤怒。
“世家大族的姻亲,哪一家不是为了联姻?谁和她一般,闹得沸沸扬扬?”
“柳承嘉,当初不是你和她点头同意的吗?咋的,我按着你们的脑袋威胁了?”
“那孽障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虞嫤眼瞅着段氏承受不住火力,拉着虞庭的袖子慌忙走了进去,不发一言却阻止了一场硝烟。
虞象升看到长女也不好再犯倔,瞪了虞庭一眼。
“阿嫤回来了啊!”
“嗯。”
“你陪你娘亲好好说一会儿话,我带着你大兄出去好好练一练,免得他功夫落下。”
他也不给虞嫤说话的机会,虎眸微扫过去,虞庭便夹着尾巴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厅内只余母女二人后,段氏更是没了顾忌,眼泪像是那洪水似的,奔流而出。
“娘亲,您莫要着急,事情总能解决的。”
“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她双手捶着案几,虞嫤只得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只是却没有丁点效果。
“阿晚打小锦衣玉食,她压根不知道生活的苦楚!虞家当初之所以与柳家联姻,确实是虞家高攀了。”
“只是,这门亲事我亦是多方考量才决定的,而不是非要她高攀不可。”
“你瞅瞅,如今倒是落了一身的不是!”
柳承嘉纵使千不好万不好,可他性子软绵容易拿捏,这么多年也从未动手打过女儿。
否则,就她那娇养出来的性子能经得住后宅的阴私?
“阿晚说话是冲了一些,只是这男女之间的情分若是消失了,那真的是看一眼都觉得闹心。”
“柳承嘉相对于阿晚来说,或许就是闹心的。”
“你可知道,阿晚若是选择了和离,那么继室很快便会进门,届时那个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既然如此,那便让柳承嘉无法续娶继室。”
“……你在说什么?”
虞嫤考量再三,还是将柳家老夫人当年的所作所为,一一讲给段氏听。
段氏闻言,也顾不得小女儿闹和离,甚至也顾不得刚才和虞象升吵架,让人将后者寻了回来。
虞象升本来在单方面‘指点’虞庭,听到段氏要寻自己下手更狠,奈何那传话的老婆子抛出了致命的由头。
听到与当年拐卖的事情有关,他也顾不得教训儿子,急匆匆朝着大厅走去。
虞嫤瞧了瞧大步流星而来的虞象升,又看了看鼻青脸肿的虞庭,不由得摸了摸鼻尖。
“阿嫤,你知晓那凶手?”
或许是习惯了战场上的单刀直入,虞象升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而虞嫤将自己知晓的事情一一赘述。
听到此事是柳家老夫人所为,虞象升二话不说想要找柳家要一个说法,却被虞嫤拦住。
“证人在柳遗直手中,我们若是闹得厉害了,恐怕那人连命都保不住,更何况作证?”
其实,那人在君子门手中。
只是她无法解释自己与君子门的关系,只能将此事推到柳遗直身上。
“难道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