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的手尚未碰到顾楠,就被如花一把推开。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如花眼圈泛着红,怒气冲冲。
“我们姑娘才不需要你这种伪君子来扶。”
如意扶住了顾楠,声音带着哭腔。
“姑娘。”
顾楠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如意身上,灯光下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她半闭着眼睛,连声音都是虚虚的。
“扶我回去。”
如意嗯了一声,“如花,快来。”
如花狠狠瞪了萧彦一眼,跑过来与如意一左一右将顾楠扶回了正院。
她跌跌撞撞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发呆。
望着满屋子的红绸,大红喜烛,大红喜被,鲜艳而又热烈的红刺得她两眼生疼。
她喃喃,“你们说,我像不像个笑话?”
那样满心欢喜地布置院子,布置房间,满怀期待地等着萧彦回来,又满怀激动地掏出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
谁知等来的却是一对母子。
“姑娘,姑娘你别这样。“
如花坐在门边,一边哭一边骂萧彦。
如意跪在她旁边,紧紧攥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
“姑娘,你若难受就哭出来吧。”
顾楠慢吞吞转头看向如意,嘴唇微微勾了勾,竟露出一抹微笑。
“哭?为什么要哭呢?不过是夫君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而已,又不是没经历过?你们说是不是?”
谢恒当初那样对她,她都过来了。
现在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
“我以为他与谢恒不同,所以我愿意再赌一次,再付出一次真心。”
顾楠抬头望天,“原来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他,谢恒也好,萧彦也罢,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意与如花哭得更加伤心了。
顾楠闭了闭眼,嗓音沙哑。
“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花哭着抽鼻子,“奴婢奴婢陪着你。”
“出去。”
如意扯了扯如花,向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退了出去,体贴地将门关上。
如意在门外道:“姑娘,奴婢就在门外,有事您叫我。”
屋子里一片寂静。
顾楠靠在椅子上呆呆坐着,望着满屋子喜庆的布置,慢吞吞地起身。
有些木然坐在床边,将大红喜被扯开,然后将床上的红枣桂圆花生一样一样的都捡起来。
她收拾得很慢,认真又仔细,直到确认整张床上没有一点遗漏。
然后吹灭了正在燃烧的大红喜烛。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顾楠两腿一软,滑落在地上,双手抱紧膝盖,无声蜷缩在一起。
其实还是与上次不同的。
知道谢恒心中另有所爱时,她心中只是难过,难过他们没有夫妻之缘,更多的是忧心自己的将来。
可现在她整颗心疼得蜷缩在一起,就连呼吸都觉得灼痛。
无声的眼泪簌簌而落。
她与萧彦,终究无法白头偕老了。
书房。
周武轻手轻脚进来,低声禀报。
“王爷,如花刚才出府了,看方向应该是回顾家了。”
萧彦靠在太师椅上,用手背挡着眼睛,闻言沉默许久,喉间才溢出一抹轻叹。
“也好,有顾家人陪着她,她应该心里能好受点。”
周武挠头,此刻无比想念平安统领。
他是粗人,也不像平安统领那样,看那么多话本,脑瓜子灵活。
他甚至不明白王爷与王妃之间怎么突然就变了。
“那孩子真是王爷和林姑娘生的?”
周武在封地时就跟着萧彦了,自然是认识林静雪的。
萧彦抿着嘴唇没说话。
周武忍不住叹气,“就算那孩子真是您的,您就不能好好与王妃解释一下,说些好听话哄哄王妃?
王妃这会儿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这女人不都希望自己的丈夫说些好听话哄哄吗?”
萧彦将手拿下来,缓缓坐直身子。
“周武,立刻派暗卫跑一趟泰州和扬州,我要知道林静雪这几年的所有消息。”
周武眼睛一亮。
“莫非王爷觉得那个孩子不是你的?王爷既然怀疑,为什么不赶紧和王妃解释清楚?”
“王爷,您不知道,前几日王妃有多用心布置正院,事事都亲力亲为。
还特地去做了新衣裳,打了新首饰,俺老周是个粗人,可也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
王妃这是满心欢喜等您回来呢,您说您这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