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位诏书是以萧怀恩的口吻写的。
大体意思是说自己年幼不懂事,不能体恤民情,也无力承担繁重的国事。
因此决定禅位给平西郡王萧怀礼,由他即刻登基为帝,掌控国事,治理江山等。
诏书字迹未干,显然是商量一夜,匆匆写出来的。
太上皇看完诏书上的内容,冷笑一声,将诏书重重摔在了地上。
啪嗒。
诏书掉在了脚下。
太上皇又费力地抬起脚踩了上去,然后又重重碾了碾。
刚写好的诏书墨迹成了一团。
太皇太后勃然大怒,指着太上皇怒骂。
“萧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哀家能容你到现在,已经足够仁慈了。”
太上皇青白的脸泛起一抹冷笑。
“朕有心疾,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都不能吃。”
“你!”
太上皇没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宗室,最后目光落在了庆郡王身上。
“朕有心疾,无法承担治理国家的重任,怀恩又年幼不懂事。
如今到了这般情形,我们父子并非不愿意写禅位诏书。”
太上皇顿了顿,神情忽然一凛。
“但此事干系重大,关系到我大梁以后的江山传承。
我大梁江山要交也应该交给一个血脉干干净净,确认是我萧氏子孙的人手里。”
“你们也知道当年先帝已经赐死了先楚王一家,萧怀礼当年如何从绞杀中逃脱,根本就说不清楚。
即便太皇太后认他,但他是不是真正的萧氏子孙仍然可疑。”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是先楚王的儿子,萧怀礼他天生无法人道,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我大梁的江山怎么能交到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人手里?”
太上皇话音未落,萧怀礼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愤怒地跳了起来。
一张脸铁青,看着太上皇的眼神恨不得能立刻吃了他。
“住口,你这是污蔑,你这是信口雌黄。”
“这些事我已经和各位宗室叔伯都解释清楚了,本王没有什么好对你解释的。”
他冷哼一声,满脸得意地瞪着太上皇。
“你以为你像昨天那般故意挑衅几句,各位叔伯就会相信吗?”
“呵,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下,主动再写一封禅位诏书吧,否则”
他冷笑着,暗暗向庆郡王等人使了个眼色。
昨天夜里,这些人和他们讨价还价一晚上。
迫不得已,他和皇祖母答应了他们,待他登基,会给宗室所有人都再晋封一次爵位。
尤其是庆郡王,许了他亲王的头衔,以及江南最繁华的五州作为封地。
还允许他完全掌控自己的封地,配备十万军马。
俨然就是一个小国家的建制!
他虽然生气,可也知道他目前需要庆郡王手底下的京西大营。
只能咬牙忍下这些嚣张的要求,待他登基后再伺机慢慢修理这群人。
萧怀礼敛下眼底的阴鸷,用眼神催促庆郡王,让庆郡王向太上皇施压。
本以为他一个眼神,庆郡王就能出马。
谁知庆郡王却安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就好像没看到他的眼神一般。
庆郡王甚至还面露微笑地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的意思是”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朕和怀恩已经下定决心,禅位诏书可以写。
但只有一个条件,继位的新帝可以是宗室中任何一位优秀的子弟。
比如庆郡王你,再比如南山郡王,总之你们可以推举任何一位优秀的子弟。
但唯独不能是萧怀礼,撇开他身份不说,萧怀礼勾结羌国也是事实吧?
我大梁江山若是交到他这样通敌卖国的人手中,将来我等有何颜面见萧氏列祖列宗?”
这话犹如一碗热油浇入了沸腾的水中,瞬间整锅水都沸腾了。
尤其是庆郡王,更是激动得倏然站了起来,连声音都拔高了两度。
“此话当真?”
太上皇点头,神色肃然。
“朕愿意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所言皆出自肺腑,绝无虚言。”
“只要你们定下合适的人选,朕可以立刻让怀恩写诏书。”
以庆郡王为首的宗室个个目光闪烁,一瞬间各自心里的小九九都翻了出来。
虽然他们和萧怀礼,太皇太后争论了一夜,也暂时被萧怀礼许下的条件稳住了。
可伺候别人做皇帝,自己卑躬屈膝做个亲王或者郡王,哪里有亲自做皇帝来得爽快?
庆郡王最是心动,当下就使眼色,让与自己走得近的宗室开始推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