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副将,戚大将军来了。”
营帐外传来小兵的禀报声。
戚静静与叶崇扬对视一眼。
叶崇扬笑着道:“大将军定然比咱们快一步收到了捷报,专程从雁门关赶过来,可能是为了明天和咱们一起庆祝。”
戚静静朝营帐外走去。
“我去迎一下父亲。”
话音刚落,戚大松已经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戚静静满脸微笑,“父亲是收到了捷报后来的吧?这回好了,阿可那死了,羌国与咱们也签了停战协议。
未来二十年都不会有战事了,父亲也可以回京去看望祖母了。”
她拉着戚大松坐下,黑葡萄似的眼中满是笑意,难得像个小姑娘一般叽叽喳喳,脸上丝毫不掩饰兴奋雀跃的神情。
“等明天阿铮带兵回来了,我让城里的酒楼送几桌好酒好菜过来,到时候父亲你们好好喝一杯,再”
戚大松看着满面红光的女儿,胡须颤了颤,强忍着心口的疼痛,低声打断了戚静静。
“阿铮他回不来了。”
戚静静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僵,原本扶着戚大松手臂的手颤了颤,倏然滑落下去。
她定定看着戚大松,又扯着嘴笑了。
“父亲和我开玩笑对不对?阿铮可是带兵的主将,尤其这次劫杀,他亲自挑选了五百精兵,个个都是好手。
阿铮比他们还厉害呢,怎么会回不来了呢?”
戚大松沉默地看着女儿没说话,但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却泛着一抹悲伤。
戚静静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敛去,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许久,她才颤着嘴唇,话未开口先红了眼圈。
“父亲,我要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阿铮他他是战死,还是”
死那个字眼她说得很轻很轻,仿佛不说出口,就不会发生一般。
戚大松沉沉叹了口气。
“是雪暴,羌国境内突然下了大雪,他们杀了阿可那之后遇上了雪暴,很多兄弟都被埋在了雪里。
阿铮和韩小飞一起滚下了山坡,山下就是冥水河
副将带着人下山已经找了半日,却只在河边找到了受伤昏迷不醒的韩小飞,没找到阿铮。”
戚静静忍不住高声打断他。
“也就是说根本没人见到阿铮的尸体,对不对?既然没见到人,怎么就确定阿铮不在了?”
她咬着牙,尽管眼圈已经红透了,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阿铮他功夫那么好,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容易出事,说不定他被人救了,也说不定他此刻躲在哪里自己疗伤呢。
父亲,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眼巴巴地看着戚大松,渴望得到他的点头肯定。
戚大松看着这个向来坚强的女儿,眼底满是说不出来的怜惜。
胡子颤了颤,许久,才低声道:“阿铮他滚下山坡之前就已经受了伤,若是掉进冥水河,在那种恶劣的天气下,只怕”
只怕很难生还。
望着女儿如断线般滑落下来的眼泪,戚大松到底不忍将剩下的几个字说完。
“副将他们已经沿着冥水河下游找了十几里,都没见到人影,这才派人快马加鞭前来请示我。”
沈铮如今是朔州卫指挥使,他在战场上失踪了,这事非同小可。
副将没找到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停止搜索,只能派人来请示戚大松。
戚静静倏然抬袖子抹去眼泪,倏然站起来。
“阿铮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要亲自去找他。”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跑出了帐外。
“哎,静静。”
戚大松追了出去,却只看到戚静静红衣烈马,风一般地奔出了军营。
“唉,这个孩子,好歹多准备些东西啊,羌国那里可比关内冷多了。”
叶崇扬背了个包袱大步走出来。
“大将军放心,我带了厚衣裳,这就快马去追她。”
戚大松叹了口气,“一切都拜托你了。”
顿了顿,又低声嘱咐,“十天,我会和羌国那边争取十天的时间,无论是生是死,都把人带回来。”
叶崇扬神色凝重,“若是超过十天还找不到呢?”
戚大松眼圈有些泛红。
他和卫国公府沈家是世交,也算是看着沈铮这孩子从小长大的。
沈家子嗣不旺,沈铮两位堂兄也先后战死沙场,独留他一个小独苗。
他不敢想象,沈铮若是真的不在了,沈家人该如何承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还有他的女儿静静。
虽然两个孩子没说,但他也是过来人,岂能不知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