峄城中心院天台的停机坪上有一架直升飞机缓缓降落,等舱门打开的瞬间,一旁等候已久的医生护士便推着床冲了上去。
顾褚弋把顾喻之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医生护士便立刻将人推到手术室抢救。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空荡的走廊上只有一抹孤独凄楚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他将脸掩埋在黑暗中,恐惧使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漫长的寂静中,顾褚弋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椅子上等待,一向镇定自持的他,此时此刻浑身都抖得不成样子,哪怕他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依然无法阻止绝望的恐惧将他紧紧裹挟。
直到一个女人匆忙赶来。
她一头精致的波浪卷被奔跑时的风吹乱,未施粉黛的脸颊因剧烈运动产生绯红,一身精致衣裳也有些凌乱,可她完全顾不上其他,怀里抱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直直奔向椅子上的男人。
“顾褚弋。”女人把大衣披在顾褚弋身上,单膝跪在地上,握住他紧紧相扣却如冰块一样冷的双手。
顾褚弋像触电般惊颤,他将头从黑暗中抬起来,看到面前的女人时,他才敢用力地呼吸。
他脸色苍白,面容也憔悴不已,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疲惫惶恐到了极致。
“满满……”
“我在。你别担心,姐姐会没事的!”宣季禾努力平息奔跑后的喘息,她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安抚眼前惶恐不安的男人。
她的鼓励太过苍白,并不能缓解男人的焦虑不安。
顾褚弋漆黑的眸中满是悔恨,他嗓音喑哑,充斥着愧疚与自责,“要是我当时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就不会……”
“顾褚弋,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因为昏迷了才没有接到电话的,现在姐姐已经接回来了,你要相信她会没事的!”宣季禾将温暖的手贴在顾褚弋脸上轻轻抚摸,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
“为什么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为什么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她当时该有多绝望?我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
顾褚弋却无法轻易原谅自己,他无法忘记他看见顾喻之那一刻的震撼,他的一颗心仿佛在那个瞬间被击得粉碎,不敢想她失联的这两个多月都经历了什么。
“顾褚弋,你冷静一点!”宣季禾坐到顾褚弋身边,将他僵硬冰冷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你从姐姐失联开始就一直在找她,你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休息了,所以才不堪重负晕倒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顾褚弋双臂环抱着宣季禾的腰,将脸埋在她颈窝处,他不自觉收紧手臂,好像在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一样。
宣季禾一直轻抚着男人的后背和脑袋,可他仍是恐惧得浑身都在颤抖。
这个男人在工作的时候冷静机智,决策时杀伐果决,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背手观战的姿态,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你别怕,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已经把她接回来了,她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她。”宣季禾被顾褚弋双臂禁锢的力道勒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但依旧声音轻柔的安抚。
“别担心,姐姐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她,所以她一直坚持着,坚持到你把她带回来。”
“姐姐做完手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晚点我回家拿两套衣服过来,顺便也买一些姐姐要用的东西,今晚我们就留在医院里陪姐姐。”
“等姐姐醒了,你就陪她好好说说话。她醒来之后可能情绪会很激动,身体受了伤也难受,所以我们要先好好安抚姐姐的情绪,有什么事情我们等姐姐恢复了再说,所以,我们要冷静一点,不能还让姐姐为我们担心,知道了吗?”
顾褚弋的恐惧在宣季禾的安抚下慢慢退散,一直紧绷的神经有所松懈,他冰冷的身体也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渐渐有了温度。
“知道了……”
听到男人声若蚊蝇的回应,宣季禾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处。
她真担心他一直处于极端的紧张焦虑中会再次晕倒。
“满满,我好怕……你别走,别丢下我……”不安的声音从女人的发间沉闷的传出,每个音符都充满了祈求的意味。
宣季禾愣了一下,轻抚的手停住了动作。
“我需要你……留下来,好吗?”
宣季禾眼底的诧异化作一抹柔情,她轻声答应:“好,我不走,我留下来陪着你。”
得到了期许的答复,顾褚弋轻轻地啜泣着,又将人抱紧了几分,他的脸在宣季禾颈窝亲昵地蹭了蹭,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味道,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才结束,当手术室的门推开时,顾褚弋和宣季禾立刻迎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你们别担心。她身体有多处骨折,最严重的一处是肋骨断裂伤及内脏,但现在经过手术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好好静养恢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