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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比无洞和安藏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认识孟离,其实远在欢死楼入侵湖山剑门之前。
与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三年之前,大雪寨里盘踞着百八十号马匪,这小子十七八岁,装作个富家少爷故意被掳了进去,等着换取赎金。
可以瞧出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等到马匪们聚义分赃的时候,他娴熟地掏出不知哪儿来的迷药下进酒里,转身就进宝库把一堆金钱细软洗劫一空。
那迷药确实有些意思,向鸣镐抿了一杯,都感觉有些迷瞪。
那大雪寨正是吞日会的一处跟脚,向鸣镐彼夜正停留在那里。
向鸣镐喜欢这样天才又浪荡的年轻剑手,后来每次到飏州都和他见见聊聊,有时也指点几招剑法。
他从来不知这名为“湖山剑门”的隐僻门派藏着什么秘密,更没有过夺宝的想法。
是在事情爆发之后,向鸣镐才收到这位年轻人的传信,见面之时,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浑身是伤,几宿未眠,眼眸从结成块的头发后面透出利刃般的寒光,长剑裹着一层血膜。
这时,向鸣镐才从他口中得知了发生的一切。
湖山剑门古传之物不是一件,而是两件。
他们世代传承着一方禁匣,却只能看守,不能打开。那是门派世代不容接近的禁地,向来胆大妄为的孟离忤逆了它,但当他打开那方玉匣时已经只剩下一样东西。
另一件早已在欢死楼手里,他们是来取剩下的这件,这一回孟离没让再他们得逞。
吞日会其实现在都不知道欢死楼拿到手的东西是什么,但当这个消息递到会上后,会首们毫不犹豫地同意由向鸣镐反逐吞日会。
因为孟离带出来的这样东西是一门奇术绝经。
向鸣镐以为这就是这件事情的整个旋涡,因为这两样东西如此紧密地传承下来,它们之间一定具有某种因果联系,哪一方把它们尽数拿到,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
直到他发现欢死楼在同时大范围的、大精力地行“夺魂窃剑”之事。
向鸣镐不知道这与有他们双方争夺的东西什么联系,而从某种迹象上来看,欢死楼甚至更加重视后者。
当“夺魂”之事出现差错后,他们如此果断地放弃了对孟离的追捕,转而回到了少陇。
在追来少陇的路上,他和孟离说这可能是出阳谋——即欢死楼知道他们反正会跟过去,才干脆转换一处更有利的战场。
但实际上,那时他若干脆带着孟离离开,那么欢死楼就彻底失败,再也摸不到这门奇术绝经了。
那时“夺魂窃剑”成功后的意义在哪里呢?
也就是在这时,向鸣镐感觉到了孟离身上之物甚至仍不是事情的核心。
欢死楼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从湖山剑门拿走的那样东西,可能比奇术绝经更加重要,如果湖山剑门所传两样东西有主次的话,那么对方手里的无疑才是主要一方。
而次要一方,他们甚至可以放弃不要。
因此,已经引起了各方注意的欢死楼才果断开始了断尾收缩。
这一切朝廷和天山都一无所知,他们还在最外围不得其门。在这件事上,吞日会和欢死楼一直保持着同样的默契——越重要的东西,越要克制入场的力量,越要隐秘那些激烈的争夺。
因为一旦真正惊动了仙人台,那就是双方共同的失败。
吞日会在少陇没有什么根基,但向鸣镐还是带着孟离孤身追来。
他知道欢死楼的处境很难受,在西陇,要拿的东西没有拿到手,却引出了吞日会;在少陇,夺魂珠进展亦不顺利,被仙人台和天山死死咬住了尾巴。两方夹逼之下,欢死楼已走到了极艰险的境地。
向鸣镐知道,要拆解这样艰难的处境,欢死楼一定会来一位足够份量之人。
而这正是他准备出手的机会。
三日来的调查,秋气图已经咬住了其人的痕迹。
这不是什么阴谋或陷阱,这是各方必须要各自向前踏出的一步,向鸣镐在这個过程中已经足够小心和果断,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捕鼠的猫,这只是一个可以出手的先机。
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只鼠。
他暗索行迹,避开树上那官府的监视——在越过他老人的时候,他本以为今夜会和官府没有丝毫关系。而后他按剑来到院中,秋气已先一步封锁了那间小屋。
但当他出现在里面时,面对的却已只有一柄无主自出的长剑。紧接着就是猝不及防的、狂澜般的致命杀机。
谁不是刚刚来到这座小城?这位戏主明明应该在全神贯注地和仙人台天山周旋,他也明明应该不敢给仙人台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