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白默抱着脑袋缩在墙边,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
手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素来注重卫生的白默却任由自己的手抓着他每天都会打理的头发。
不远处的曾浩正在安慰陈潇潇的父母,素来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曾浩此刻却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在进入手术室之前陈潇潇已经出现了休克,是医生的抢救让她的心电图再次恢复了波动。
医生说手术的风险很大,他们会尽最大努力保住陈潇潇的性命。
白默和曾浩都看出来医生底气不足,对他们来说医生已经提前宣判了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永辉来到了医院。
向曾浩了解情况后白永辉来到白默身前,蹲在他旁边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默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白永辉根本没办法将他的手从脑袋上拿开。
在家里接到电话的时候白永辉已经知道陈潇潇为白默挡枪的事情,他很清楚这种战友为自己命悬一线的感觉。
“我已经联系了眉海市最好的外科医生,他很快就会过来,陈潇潇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能做的只有安慰白默,消除白默心中的愧疚。
只是此刻白默根本听不进别人说的话,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恐惧。
时间仿佛回到了他十岁的时候,也是在急救室的外面,他等了很久,最终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
白永辉邀请的外科医生很快来到了医院,加入了抢救陈潇潇的手术中。
刑警队其他人陆续赶到,最后赶到的是陆婉。
走廊中一片沉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虑,陆婉看了眼墙边的白默和白永辉。
这一年来白默有过好几次情绪崩溃,比如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如洛延为救他而死的时候,每次都有滕杰为白默解开心中的枷锁。
这一次,白默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彭岳涛来到陆婉身边,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陆婉,陆婉的外套用来给陈潇潇止血了,她此刻只穿了一件紧身的毛衫。
彭岳涛小声说:“我们检查了周边的小区监控,并没有发现耿树来过的踪迹,目前正在扩大排查范围。不过有些小区的监控存在盲区,耿树可以避开监控到达楼顶的观察位置。”
彭岳涛是想表达继续查下去没有任何必要,那只会浪费他们的时间,而且一些调查过的小区无法排除嫌疑。
耿树已经被击毙,确定耿树的观察位置没有太大的必要性,若不是陆婉下达了调查的命令,众人早就来医院了。
陆婉穿上彭岳涛的外套,叹息道:“等潇潇脱离危险了继续调查。”
陆婉怎会看不出彭岳涛的想法呢?调查耿树的踪迹确实不太重要,可她必须要一个结果。
这不是出于陆婉的执念,她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让她能在结案报告上说明自己的错误。
这时,陆婉的电话响了,是滕杰打来的。
看到滕杰的号码,陆婉忽然有种莫名的悲哀,如果她一开始放下对滕杰的芥蒂,让他帮忙查案,他一定能看出来耿树的伎俩吧?
“喂?”陆婉接通了电话。
“情况怎么样?”滕杰关切地问道,“我联系了市里外科手术水平最高的吴教授,他好像已经被你师父请过去了。”
枪声响起后滕杰异常的兴奋,他下楼抵达现场的时候白默带人去了医院,陆婉也不知所踪。
好在遇到了杨鹏宇,滕杰这才知道陈潇潇为白默挡枪,重伤昏迷,生死不明。
计划终究发生了意外,滕杰并没有抱怨耿树的杀人水平。
他很清楚,陈潇潇替白默去死,会让白默回忆起他母亲为救他而死的场景,对于心理防线薄弱的白默来说必定是一次强烈的打击。
这次白默很可能旧病复发,没了滕杰的治疗,白默必将沉沦。
按理说滕杰应该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可他不敢去。
滕杰判断此刻的白默一定处于几乎崩溃的状态,他担心白默像疯狗一样将情绪发泄到他身上,因此他不能出现在白默面前。
“谢谢。”陆婉轻声说,“师父确实请来了吴教授,现在还在抢救,结果可能不太好。”
“我就不过去了,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滕杰说。
陆婉应和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走廊中的气氛格外的压抑,众人时不时看向急救室紧闭的大门,目光中充满了期许,大家没有祈祷的动作,但却都在为陈潇潇得到平安祈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白默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他坐在墙边,目光涣散地看着吊顶,一旁的白永辉正在帮白默擦拭他手上和脸上的血迹,为白默换上了没有血迹的衣服。
早上七点钟,急救室的大门终于开了,吴教授第一个走了出来,白永辉和陈潇潇的父母同时迎了上去,其他人则紧张地看着吴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