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那人又说:“不管怎么做吧,都随你。这回换个地方放,只要人死就行。”
男人不是很高兴:“秋益安,我愿意听你的是为了给玲玲报仇。可我的仇人不在玉露殿。”
“我知道,我知道,”秋益安干笑几声,“但宫里头报仇,从来不是直接找债主索命。说白了,你动得了她吗?所以只能换个法子,让她惹上惹不起的人。唯有天威震怒,才能帮你报仇。”
男人闷声道:“你这法子不好,总是害些无辜的人,我不想干了。”
秋益安劝了半晌无果,只得叹气回去,发了一夜的愁,不知该怎么把这个事办了。
第二日夜里,秋益安正在揪头发,突然院子里响起了清脆的叩门声。
打开门来,秋益安不由得诧异:“乌云丧?哎,你怎么了?”
乌云丧两眼木木,愣了半晌才说:“我小女儿也死了。”
“啊?”秋益安诧异道,“怎么了?”
“我的女儿,又被害死了……”
壮硕的男人倚靠着木门滑落,夏日凉夜的风将哭声送得极远。
秋益安忙伸头出去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出来,才回身问道:“采莲不是一直在行宫当差吗?前两天不还好好的?”
“今天,今天他们把她尸体抬回来了,说她和另一个宫人拌嘴,被人拿刀捅死了。我说拌了什么嘴,为着什么拌了嘴,杀人的现在在哪儿,他们只说犯事的也被打死了,宫里主子已经主持了公道,赏我一百两烧埋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乌云丧捂着脸呜呜地哭,“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女儿,呜……”
秋益安忙半拉半抱架起他,扶进屋里,由着他哭。
“我不信我那么乖巧的女儿会无故跟人拌嘴,什么样的拌嘴能到杀人的地步?她们肯定认出来了,肯定是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才害死了她!”
秋益安叹气:“老乌,你别慌,要真是他们认出了采莲,认为她是来报仇的,那不会还留着你。”
乌云丧吼道:“谁知道是不是现在装没事人,过两天就杀我!”
秋益安一时哑口无言。
乌云丧哭了许久,又开始愣神,秋益安也不再说话,只安静陪着他。
直到天色发白,乌云丧才说:“老秋,按你说的,我真的能报得了仇吗?”
“能,绝对能,”秋益安叹了口气,“老乌,咱俩从小一起抓蛇,这是过命的交情。我不妨和你交个底,托我办这事的,是个宫里头的老公公。”
乌云丧茫然抬头,秋益安接着说:“这个老公公,其实也没有很大年纪,四十来岁,看着今上长大的。他本是御前第一得意人,只因某次不走运,赶上那位心情不好,他被打落了一颗牙,面容不雅岂能再在御前侍候?于是另一个资历略差一点的,顶替他成了大总管。”
秋益安屈指敲着桌面:“你说太监这一辈子,能图点什么?他父母卖他那年就饿死了,又无近亲,不就图个人前风光几年,赶紧捞一笔将来好养老吗?”
乌云丧渐渐回神:“所以,他和我一样,都是来复仇的?”
“是。他从那以后过得不是很好,圣上一直把他放在行宫,他一年有半年都是冷清日子,好不容易圣驾到来,御前的人看总管眼色,也不让他到跟前,他心里觉得凄凉,就更恨那人了。咱俩都没了老婆,家人也都不在这里,没什么牵挂。女儿又都在行宫做活,他才搭上了这条线。”
乌云丧问他:“你,和那人也有仇吗?”
“我是为我女儿,那老公公毕竟还有点人脉,把孩子从洗衣院子调到了六尚局,我就想着你俩既然都要报仇,我何不牵个线,也算帮他了。”
乌云丧点点头:“昨天你说要我再放蛇,这回怎么放?我听说都住上人了。”
“不往行宫放了,这时候被抓住都得死,”秋益安脸色阴沉了些,“过两天弄来地图,我跟你说怎么进去,怎么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