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中。
大将军何进见公卿皆惶恐不言,遂上前奏曰:“陛下还请息怒。”
“为今之计,应该先考虑如何平定颍川黄巾,至于朝中公卿失查之事,日后再议不迟。”
未曾想,刘宏闻言更加愤怒,吼道:“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
“朱儁战死,麾下士卒折损过半,皇甫嵩不知所踪,你们说说,朕如何不怒!”
刘宏指着何进,喝道:“朱儁战死则罢,却不该丢了长社。”
“朕把皇宫内库钱粮都捐出来,才招募到了这些军队,为他们筹齐了甲胄、军械、粮草。”
“物资囤积长社之内,却为黄巾贼做了嫁衣,朕岂能不怒?”
也不怪刘宏如此。
国库空虚,此次为了平定黄巾,他甚至大出血捐出了内库钱财,私人钱包大缩水。
朱儁死了可以换将。
士兵死了可以继续招募。
可是那些囤积在长社的辎重被黄巾军得到,不仅能够极快壮大黄巾军的实力,还让朝廷如今落入了非常窘迫的境地。
朝廷虽然想继续征兵平叛,却没钱了。
看着暴怒的天子,就连何进都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头默默忍受。
“前线急报!”
“前线急报!”
就在此时,通过重重传递,最终一个小太监拿着一封奏书,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天子以及朝中公卿闻言,全都心中微沉。
“莫不是,前线又传来了噩耗?”
就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时候,那份奏书已经呈到了天子手中。
刘宏看完内容以后,这才脸色稍缓。
何进察言观色,急忙问道:“敢问陛下,前线又传来了什么消息?”
刘宏冷哼一声,道:“皇甫嵩上表,言夜袭敌营失利,不敢妄动免得落入贼军埋伏,待天明得知朱儁已死、长社丢失以后,收拢朱儁残部,最终率领三万余人撤往新郑。”
“皇甫嵩认为,黄巾贼若决心攻破雒阳,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新郑,希望朝廷能够派遣援兵以及调拨粮草。”
言毕,刘宏令张让当众念出了里面的内容。
此前那封战报,乃是出自曹操之手。
曹操知晓朱儁战死,长社丢失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退守阳翟以后,在没有探查到皇甫嵩动向的情况下,就急忙给朝廷上书。
皇甫嵩亦如此。
他退守新郑,也是令人快马加鞭送来战报。
众人闻言,这才略微舒了口气。
皇甫嵩手下兵马没有折损,还收拢了朱儁麾下残部将近万人,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少公卿都在心中暗赞:“皇甫嵩果然出身将门世家,老道持重,不似朱儁那般中了贼人奸计。”
众人刚刚闪过这个心思,就听得有人奏道:“皇甫嵩知长社有危而不去救援,知朱儁遇伏仍固守原地。”
“臣以为,当治皇甫嵩救援不利、丢失长社之罪!”
朝堂之中,永远都不可能和和气气,更不可能团结一致。
说话的大臣,正是依附于宦官之人,显然是想要趁机给皇甫嵩上点眼药。
事实上,官兵这场大败,朱儁已死,其虽负有主要责任,却也不好继续追究。
那么另外一名主帅皇甫嵩,就必须为战败负责。
刘宏闻言眉头微皱,显然也对皇甫嵩有些不满。
若非皇甫嵩定下夜袭营寨之策,也不至于让长社被黄巾贼寇占据,朱儁亦不会战死。
夜袭失败以后,皇甫嵩既没有回援长社,也没有提醒朱儁小心谨慎,只顾保全自身,难免让人诟病。
眼看有人要让天子给皇甫嵩治罪,司空张温当即出言驳斥道:“战场局势千变万化,我等远居庙堂之上,岂知其之复杂?”
“皇甫嵩虽决策失误,却也是为了夜袭击破黄巾,并非碌碌守城之辈。”
“夜袭失败,皇甫嵩仍能稳住军心,不仅令麾下兵马丝毫未损,还收拢了朱儁麾下残部,从容退往新郑,这才让司隶不至于被黄巾贼所肆虐。”
“吾且问,若皇甫嵩如朱儁那般回援遭遇埋伏,以致全军溃败,这個责任谁能承担?”
说到这里,张温对着天子拜道:“臣以为,皇甫嵩沉稳持重,能于危险境地保全麾下兵马,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紧接着,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有人提议罢了皇甫嵩左中郎将的官职,将其押回洛阳受审。
也有人觉得,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又领兵扼守住了司隶门户新郑,若此时贸然换将,恐怕黄巾军会趁机发动进攻。
眼看众人争论许久,都仍旧没有定论,天子喝道:“都且住口!”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