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贵客远道而来,参加晨曦神社的落成典礼,登势不胜感激,在下早年坎坷,历经磨难,方才有了些安生立命的家业,但也做了些有违纲常的事情,近些年老迈,良心越发不安,说来惭愧,建这神社,本就是我悔过自新的表态。”登势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终于开始了仪式。
百名僧侣都是民间的高僧,至多会些粗浅的忍术,于修行一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们高声唱着赞歌,礼赞登势的知错能改,回头是岸。
他们的声音低沉穿透,给人以心灵的洗礼。
所有参与的贵族们都安静的听着,接受着这盛大的民间仪式。
唯有那些警戒的护卫们,个个凝神关注,防止意外发生,丝毫没有把这帮神棍当回事。
礼赞之声幽远,仿若空谷回响,涤荡尘埃,三千业藏,尽皆消弭。
只是,在仪式刚刚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人发难。
“忏者,忏其前愆,从前所有恶业、愚迷、情诳、嫉妒等罪,悉皆尽忏,永不复起,是名为忏;悔者,悔其后过,从今以后,所有恶业、愚迷、情诳、嫉妒等罪,今已觉悟,悉皆永断,更不复作,是名为悔,故称忏悔。登势,不知道你忏悔的是哪一点,能做到哪一点?”
登势抬眼看去,发声的人居然来自他的集团内部,是他一直很关照的,原店长的儿子。
“我所忏悔者,恶业未消,有所负之人,有所亏欠之事,是以有你为报业,此其一也。我心愚迷,轻信擅任,不得解脱,此其二也,情诳心锁,爱而不得,不忍相负,此其三也,身虚体弱,嫉妒良健,而自甘堕落,此其四也。余四者,皆有果报,种因得果,观天之幸,而今可忏悔前过,今此盟誓,前业消尽,不知可否?”登势堂皇的问。
“你想要将往事一笔勾销,不知道那些因你而死的人,会不会答应,他们的家人,能不能答应?建一座庙,开一个会,就想一带而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前店长的儿子,今日就是来砸场子的,他忍了有十多年,今日这么多贵要当前,终于可以说出前因后果,出一口心中恶气,大名一定可以为他主持公道。
“哎”登势叹了口气。
他能开这个集会,这些诘难,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还有谁想说的吗,前尘往事,今日一并解决吧,如果过了今日,老朽大难不死,那些过往云烟,可就要一笔勾销了。”
没等其他人开口,铁之国的大名突然抢住了话头。他指着殿内的森然佛像问“登势,我且问你,有人指责你豢养邪物,用鲜血祭祀邪神,这可属实?”
“属实。”登势并不狡辩。
场内一片哗然,无数与会的贵族没有想到,登势如此轻易的承认,他们更加暗自紧张,生怕今天就是登势的鸿门宴,将他们这些高贵的血脉吸引过来,就是要一并祭祀了。
“年前见你的时候,与你现在的仪态变化之大,让人咋舌,是因为祭祀的原因吗?”大名没有察觉,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无数人的眼睛盯着登势,耳朵紧贴着,贪婪的等待着他将要说出口的答案。
森之千手佛像的面容狰狞,但真正的魔鬼,从来不是泥塑木偶,而是叵测人心啊。
“是。”登势回答。
场内的人已经不发出声音了,只是一个个的呼吸声,似乎都急促起来。
“那你今天的忏悔,是想要做什么?借用这位年轻人的一句话,我且问你,建一座庙,开一个会,就想一带而过,可能吗?”大名厉声喝问。
“今日之事,不过权宜之计,我愿意将我这么多年来的所得一切,成立晨曦神社,由此而始,救世纾难,来弥补我此前的一切过失。”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只是这株邪树,你准备怎么处理?”大名将台阶已经搭好了。
“不如付之一炬吧。”登势如是说。
大名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冷。
迈特凯、不知火玄间、惠比寿三人已经主动将邪树从佛像身上搬下。
众人不知道在怎么打算,一时间没有人言语分毫。就连原店长的儿子,也是几次欲开口,却摄于现场的诡异状态,不敢再多言语。
离开了正殿,众人顿觉身上的枷锁尽去。
登势并没有难为任何人,正殿的结界被他张开,恭送所有人出去。
即使如此,所有人对他的做法,疑虑并未消除。
邪树的身上,被淋满了火油,登势举起了火炬,一把点燃了整颗邪树。
熊熊火焰,在众人的眼中燃起,魍魉魑魅,化为灰飞。
百名僧侣尽心尽力的履行着他们的责任。经文高歌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