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切近,她却身形利索的一拍牛角,从水牛的大圆肚子一侧滑了下去,而后手拄龙头拐。
坤道那张脸面色红润犹如婴儿,明明顶着满头霜雪,可那四方步走的气势熏灼,颇有气场。
这白发老妪一出现,便引得众人肃然起立,郑太姥也被面首从蒲团上扶起,走上前热络的攀谈,“尝草仙姑怎会来此”
彼时的尝草仙姑,直奔那凤眸圆睁的姑娘去。
元无忧想的是,只听闻这坤道如何特例专行,没听说她白发如雪,上了岁数啊
待人走进了一看,她脸上也没什么褶子,只在眼尾有几道细纹,算是岁月给意思了一下。
仙姑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满眼赞扬,
“这是你郑家的孙女有出息,有紫府之气。”
“仙姑过誉了。”
郑太姥看得透,高僧也哼声笑道,“你这是瞧她有撼动沙门之气么只怕你重注下错了盘,她区区夜叉托生,不过尔尔。”
“能不能,一试便知。昔年贫道医术不精,落败于尔等,倒让你们占了多年尊位。如今坤道愿做玄女破阵之见证,不会偏袒,但会指点。”
一见坤道先辈出现力挺,高延宗心里再无疑虑了,当即从迷信倒戈向小表姑,
“本王也愿参与作证表态,不如小表姑先拿本王麾下的部将练手如何本王将爱将性命交托于你,必然是信任之至。”
元无忧一愣,“啊你真敢啊”
虽说他有白嫖的嫌疑,但得佩服他的胆量,敢把弟兄的命交给她,也不怕被她个庸医治死但他既然敢死,她就舍得埋,定会全力医治。
高延宗一人入局为棋子还不算,又去撺掇他大哥支持表姑抗疫,让木兰城散尽药材换名声。
高长恭一听,“怎么支持让她写个军令状”
小表姑:“……反向支持就不必了,除非你跟我一起立军令状。”
高僧见几人闹腾着像下注,连忙出声制止:
“丑话在前,只限你三日之期,女施主倘若治不好疫病、阻不断过人的晦气则为败。就三步一叩五步一拜,从木兰城磕到木兰山上佛寺,削发为尼。”
元无忧一听,三日你去传染也未必三日就能显效啊!登时苦着脸,
“您说得是人话吗三日够干啥的我长多少只手能顾及得了万民啊别说城外的灾民了,就连馆驿那些兵将都治不过来。”
高僧坚持道:“只限三日,倘若给你七七四十九日,等疫鬼吃够了人命,民众无药自愈了,算你的还是算贫僧的”
“我可不可以犹豫一下多宽限两日”
郑太姥都气笑了:
“老身拿药山给你玩儿,你却临阵当逃兵了华夏的神灵都是谁灵信谁,你若是认输丢脸,只怕这中土道家离被释家覆灭又近一步。”
顿了顿,老太太也觉得此赌约泯灭人性,便加了一句:“三日内福泽万民属实是天方夜谭,你便先治好馆驿内二位郡王的兵将,倘若驻军恢复气力,方能帮你救治城外灾民。如若你连这帮人都治不好,也不必觊觎姥姥的药山了。”
有郑太姥在,又有高家兄弟俩做见证。四侄子还逼着她签了军令状,提拔她为尚书省从九品医师,全权负责此次抗疫,才算是大战开始。
再次回到木兰城之时,已是下午。
元无忧携小石头直接去了馆驿,让高氏兄弟给她拾掇出一间、挨近军营的别院。
原本高大哥考虑她一女子,挨近军营不方便,恐生事端一时照顾不到,难以护她周全。
高延宗则表示:愿为姑姑保驾护航。为表示诚意,愿立刻收拾东西,住姑姑隔壁。
高长恭一听,“你是奔着保护去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于是他为了各方安全起见,把小表姑安排到一处远离军营、远离自家兄弟之所,让她挨近剩下的丫鬟护院,总不至于出事。
再一个,他虽瞧不惯小表姑的痞气,但她的武艺他还是认可的,忧岁城外那道扛旗的身影,让他坚信这些这些酒囊饭袋的家奴仆役,绝非她的敌手。
而元无忧没成想,四侄子不止将她发配边疆,还要掳走她身旁的小石头。
新晋小表姑地位未稳,既不想得罪权势,又不能任人宰割,倘若任他处置了小石头,下一个怕就是她了。
她伸胳膊将白虏少年拢到身后,正欲分辨,身后便传来冷厉的一句:“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独占姐姐吗你人面兽心,行同狗彘。”
高四侄鬼面未卸,只能瞧见那双黑亮得大眼,骤然掀开细长的羽睫、迸射出凌厉的锋光。
他也不多话,抬手扣住腰间蹀躞带挂的佩剑!
一看事要不好,元无忧赶紧将少年拉进了屋。
只留高氏兄弟站在院里。
高延宗抱着膀子,上挑的眼尾微抬:“兄长真是好脾气。他当街辱您,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