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军中疫气消散,之前驻扎在馆驿的,高氏兄弟驻军的营寨,早已搬回了木兰城外。
元无忧头次进安德王的军营,有甄壮士跟底下打过招呼“不得怠慢郑姑姑”后,她被士兵一路引荐到心里发麻,只觉得他们热情过了头。
大下午的,头顶的太阳笼罩的白光刺眼,高延宗独自坐在溪边的石锁上。
河边有棵不知名的野树,给滋养的树冠茂盛树干粗壮,从头到脚连带草地都一片碧绿。
只有石锁上坐着那位兄台,艳红色军服的衣摆围在腰间,头顶乌黑浓密的辫发,戴银冠。
白空绿野之间,人间的贵胄亲王红衣偎清溪,颇像一幅用色大胆、浓墨重彩的工笔美人图。
元无忧自认没有绘画天赋,但是执笔勾勒美人的欲念和冲动,在这一眼里达到了顶峰。
高延宗那大高个子,是一眼就能瞧出不是姑娘家的程度,偏偏有一张长不开的娃娃脸。
此刻他只拿山文裙甲和护裆遮着私隐,自大腿根以下晾着两条长腿,像极了水洗的白萝卜。
美中不足,就是膝盖和大腿上,各有一块暗红的箭伤,虽结了痂皮,居然连布条都不缠。
简直是在馋她!
元无忧从未见过这场面,瞧得眼都直了,他也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还抖了抖细白的大腿,展示着结实皮肉底下、掖藏的能量和爆发力。
“好看吧我一运力就有肌肉,姑姑倘若喜欢,可以深夜来我帐里,我挨个给你看。”
听见他还有精神发浪打趣,小表姑方才心里那团内疚,顿时消减不少。
男子此时眉眼带笑,心情想来不错,元无忧自然愿意顺着他的话,戏谑道:
“没穿”
“嗯”
阿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撇嘴啐道,
“短了点而已……又不是给人看的。”
话虽如此,眼下还不是在给小表姑观赏呢
“这两条白竹竿儿,真适合盘在腰上。”郑姑姑挑着眉,不仅顺杆子爬,还吹了个流氓哨。
高延宗耳根一红,笑骂了声,“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让你个华胥姑娘看…我可是吃亏了。”
旋即老老实实的放下护裆、遮住大腿。
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前他跟姑娘们放肆的露肉,爱见她们脸红羞臊不敢看他惯了,是因她们吃着亏呢,受三纲五常的束缚,在意清誉贞洁,更怕珠胎暗结。
冷不丁遇见个目光如狼的华胥姑娘,连凝视垂涎,又冲他吹流氓哨的,简直像把世俗男女的地位掉了个个儿,高延宗居然感受到了过去,被他调戏的弱质女子是何感觉。
果真是照她那天的话来了:把男子放在女子的处境,男子也就成了“女子”。
从前高延宗仗着男尊的秩序和身份地位,对世间女子无不进行恃强凌弱的欺压,而今他所仰仗的那些,在这个华胥姑娘面前都行不通。
像一拳打在了城墙上,还得是秦皇修的长城。
饶是高延宗身经百战,也对她束手无策,既不能硬碰硬的斗法,又不能真让自己沦为弱势。
等表姑走近了自己,高延宗忽然抓住她的手,幸好那只手还是细腻光滑的姑娘家的触感,他那双桃花眼里,忽地凝出了两点坚定,
“这也就是看我,倘若换做四兄吃了亏……全军上下定会施压,教你对他负责的。只不过我风流之名在外,没人在意。”
高延宗不知怎地,突然就想拿话点她。
既然自己表里不一的秘密已展露给她,便期望她在意自己这些,或许打一开始的牢狱初见,以口相喂她纯阳血,他与这个表姑便种下了清白不了的根。
而与他同样慧智灵透的姑娘,此刻却睁大了琥珀似的眼珠,眼神清澈又坚定的道。
“感谢提醒,那我更得去看看他了。”
她怀疑高延宗对所有姑娘都这么说的。
元无忧岂会看不懂、听不懂他今日的疯狂试探和大胆坦白只不过他给她留了余地,就别怪她连打太极带抽身而退了。
让她跟风流浪子交朋友、斗法都行,想让她沦落成他的一笔战绩那别说门了,窗都没有,她屋顶都给你砸漏,瓦片都给你揭下来摔碎!
高延宗恨的暗自咬牙,脸上的笑意顿消,连素来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都凝结成冰冷到极点。
“你当真……要对四兄下手了”
“我十几年前就想对他下手了。”
元无忧吐出这话时,心里别提多忐忑了,但又为自己的坦然松了口气。说实话的人不会没底气,她这句话不算隐晦,足够令高延宗起疑。
可她对五侄子,除了有对美人的欣赏,便只有同道知己、臭味相投的惺惺相惜。
她但凡想娶正室夫郎,一定会是高长恭这种,无论是华胥风既晓,还是荥阳郑玄女,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