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万郁无虞自己慢吞吞的上完药,系好腰带,赶忙哑着嗓子喊她“少主,回来吧。”
折返回屋的元无忧,一瞧见他是一副肩宽腿长的男子身形,有些恍惚了。
这人穿衣反倒显壮?
坐在床沿的男子仍在细密的拢紧衣襟,那身交领黑衣上显出点点暗色,不是被药就是被血洇透了。而绛红色宽腿长裤上,则是更明显的道道暗红。
元无忧看了一眼,便没多言,倒是随着她走近床头,少年忽然抬起紧皱的剑眉,深邃乌亮的眸子目若星耀。
他那双眼睛说不上多漂亮,但眸光只一个亮点,元无忧由远及近的走来,他一直专注地盯着她,轻声道:“多谢……”
“谢谁?”
“多谢少主。”
“你我私下里不必用那些虚称,唤我无忧就好,虞美人。”
万郁无虞眼神泛光,抿了抿有了几分血色的幼嫩粉唇。
“刚才在长街上……少主是遇见谁都会出手相救,还是…认出了我?”
“当然是认出你了,我没那么多善心,见谁都救。”
“那少主为何救我?”
“啊?就凭咱俩的交情,救你还需要理由吗?”
少年闻言,眉眼倏然弯弯含笑,又转瞬即逝,只留下眼尾泛红。他绷着严肃冷淡的脸,拧着眉拿乌黑眸子凝视着她。
“我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巴不得我死。”
元无忧摇了摇头,转而凤眸噙着笑,宽慰道,“我才知道那只是个噩梦,所以不那么恨你了,我的故人活着的不多,自然希望你还是那个跟在我身边的虞美人。”
四目相对,他喉咙一鲠。即便她眉眼带笑的说不那么恨他,他也仍能感到羞愧。
万郁无虞虽然看不穿她的假面,但他了解她的脾气。她吃得亏,受的伤,绝不会在感情上原谅,除非她把凶手毁尸灭迹,或是化敌为友让对方俯首称臣,宣告彻底胜利,否则她绝不会高兴,绝对过不去这个坎儿。
但他也不敢揭穿她,触痛她的逆鳞。只生硬地岔开话题道,
“其实…只有你和……屈指可数的人管我叫无虞。”
“哦?为何?还有谁这样叫你啊?”
“以前…有天母可汗,独孤太尉,有我娘,我舅舅,现在只有你和我舅舅。”
“那其他人不管你叫无虞,叫你什么?”
“党项白兰人管我叫那古勒,认为我是万郁拓跋部的人,那古勒是无虞的羌语。而周国叫我宇文符翎,认为我是宇文家的人。”
“那个小红脸阿渡,管你叫那古勒吉,吉又是何意?你为何不带吉啊。”
“也是汉语…吉祥如意的意思。可他……只称呼后面那个字,还叠字,我不愿意听。”
元无忧低头一琢磨,吉吉确实不太好听。她险些憋不住笑出声,再一抬头,正瞧见万郁无虞穿着长衫坐在她身侧,尽显宽肩细腰,双腿修长。
而他的侧脸鼻梁高挺,五官深刻,却总是绷着冷淡、阴沉,整个儿瞧着清冷又沉稳。
十九岁的少男,长成他这样属实让元无忧挺令人意外。他t了衣服偏瘦弱,像十五六岁的少年,穿衣又显成熟,跟弱冠男子没什么两样。但足够让她起不来歹念。
元无忧忽然想起旧账来了。
“当初你怎么教宇文怀璧的?现在也教教我。”
少年深蓝凤眸几近沉成黑色,嘴角抿成一道下垂的缝,“对不起……”
“得,我知道是假的,所以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他目光冰冷平静。“原来贵为皇帝天子,亦要投身做棋子,以身入局。”
“我说的是,你教唆他那些,背后是谁教你的,为何教唆他?”
望着站在床头的姑娘那审讯的目光,万郁无虞避不可避地偏过头,乌黑深邃的眸子只有一个亮点,却专注地瞥向一旁的空床。
他哑声道,
“那谁说…你到年纪,该找通房男宠了,你那么喜欢他,我以为你得到他会很高兴。”
“谁跟你说!我到年纪就得找通房了?”元无忧气急,也着实好奇背后到底是何人出馊主意。索性坐床沿看着他。
被逼视的少年凤眸微眯,抿着幼嫩嘴唇,在她的注视下,脸颊和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
“没什么……就是先帝看你亲近我,怕我玷污了你,就让我远离你,选更合适的通房。”
万郁无虞把责任都推到先帝头上后,便直勾勾盯着身旁的姑娘。
他那双深邃的专注的眸子,就这样凝视着她,却没有半分旖旎。元无忧突然萌生一种,想看他这双眼睛染欲的样子,是会更专注地看着她,还是会眸光涣散,碎成春水?
可她憋了半晌,只无奈地撇了撇嘴。
“你眼里没有男女之情,扫兴。”
闻言,万郁无虞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