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我小崽子!我也没想用这种事跟你逞威风。”
高延宗眉眼傲慢,
“你真是好面子,还一点亏都不肯吃。你又不爱我,我让你死心了,咱俩之间除了利用还是利用,哪有半分真情。”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我曾在无数次打趣里,把爱意说尽,又一次一次推翻自己的话,我怕自己动真心,有软肋,更怕高家察觉到我动心了,拿你要挟我,或是清算你,对你不利。”
见高延宗又像过去那样患得患失,不信任她,元无忧忽而眉眼阴鸷,目光冷厉。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今天席间的变故你从头看到尾,还是信不过我?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我会敢做不敢当吗?”
高延宗缓缓晃了晃枕在床褥上的脑袋,
“你说反了,我现在是对自己没信心,我现在即便做你的姘头都拿不出手……”顿了顿,他极力从殷红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其实这样最好,没有感情,不会让你留念,就像我没出现过。”
元无忧刚想问他“你当真如此洒脱”?可当瞧见他眼窝里的泪光时,又憋回去了。
她只好苦笑。
“你真是……拧巴。假装自己只爱利益,却在最纯恨我的时候,用命掩护玉玺,让你四哥藏玉玺,居然连他都不信任,都不告诉。”
“你也是假装不爱我。”
“没有假装。”
“那就是真不爱我。”
俩人一个俯视一个仰脸,四目相对唯有沉默。
高延宗主动打断沉默,抬手借着把一绺湿发捋到鬓角的动作,拭去眼角的泪。
男子忽然顶着笑吟吟的俊脸坐起来,
“那给我透个底,你何时会永远不搭理我,我让你恨到何等程度,你会彻底跟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元无忧平静道:“永远不会。”
高延宗忽然怔住,长睫一掀,那双褐色桃花眼明亮又专注,直勾勾的盯着她。
他嗓音低沉,语气严肃,“为何?”
她眉眼端着严肃,郑重。
“因为在我初来中原,人生地不熟一无所有时,是你在牢狱里救我,你是我的伯乐,是我第一个战友……你最初救我脱困的善举已经先入为主,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重情重义,故而恩怨虽能还清,但我将毕生不忘恩公。”
高延宗听得心神荡漾,肉嘟嘟的唇珠抿了又抿,终是压制不住,嘴角上扬的笑了。
男子那双褐色眼眸满含激荡的欢喜。
“你…你居然还记得啊?我都快忘了。不过,我没想挟恩图报,更不希望你囿于恩怨,要真论起来,我都还不起你对我的好,要不你再想想别的……”
“无碍,我记得你先入为主,又争又抢。以后只要你别开口就喊长嫂,我都能耐着性子听你想搞什么事。”
高延宗讪笑着,“一提这个,我倒想起来了,最初我发现你是华胥储君风陵王,满脑子都替四哥害怕,心道他咋躲不开你了呢,这样的长嫂我可不能接受。”
元无忧凤眸微眯,“当初你第一个发现我身份,还被我那样欺负,为何没告密呢?”
“我怕四哥知道了伤心啊,也怕你……因身份败露,死在齐国。”
男子说话时,不自觉地抬手往下撸袖子,却露出了深红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