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元无忧身后走来一伙人。
有个尖利的嗓子上来就道:
“呦,女国主还纠结选哪个夫婿呢?”
元无忧回头一看,从月洞门那头的小院里走来个衣襟大敞,穿红着绿的半个男人。
她骤然眯眼,“元旸?你怎会在此?”
元旸身后还跟着个树墩子似的太监,这一高一低的俩人身后,跟着黑衫锦袍的宇文怀璧和宇文孝伯。
那个太监捏着嗓子打趣道:“听闻齐国又来使美男计来抢人了?唯恐我家冰清玉洁的天子吃亏啊。”
“噗嗤……冰清玉洁?他?”
面对她毫不留情的鄙夷,元旸也讥讽道,
“那个男狐狸太过轻佻放荡,上不得排面。兰陵王年纪又太老,你闭着眼睛摸,都知道该选我们陛下啊。”
元无忧把高长恭视若珍宝,哪听得进去他们这番刻薄的挑拨?当即反唇相讥:“兰陵王哪儿就年纪大了?孤瞧着,他可比你们天子有少年意气,而且比你们天子纯情百倍千倍。”
“他比你大一轮,都是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还不老呀?只怕床上都丧失功能了。”
元旸说话素来口无遮拦,不干不净,把元无忧听得耳根发热,她一把摁住身后背的干将剑,就恨不得拔剑砍死他!
“你休要胡言乱语……满嘴污秽!”
这边正闹着,突然就听不远处的院门口,传出守卫的厉声断喝——
“来者何人?”
“北齐兰陵王,山东高长恭。”
“兰陵王?喂!您不能进去!”
顷刻之间,元无忧就看见一道高大的红影快步奔了过来。
离近一看,这红衫男子高束马尾,没戴鬼面,就顶着那张明艳俊美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男子快步跑到她面前,往那一站便尽显身姿英武挺拔,他憨笑着望着她,旁若无人道,
“我想你了,便来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来当说客的?”
高长恭羞赧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左右你的决定,只是想来见你最后一面。也是我受伤了没本事,没保住你的家财,才惹出了这些麻烦……”
“这么说,你不是来挽留我的?”
男子骤然掀开黑黝黝的凤眸,目光坚定。“我…我是。”
他连反驳一下,再假装说错话也没有,直接了当的承认了。
元无忧被他的直率给抨击的一愣,随即无奈地扯唇一笑。
“倘若我不跟你回去呢?你就这样直愣愣的来找我,我凭什么跟你走?”
高长恭听罢,黝黑凤眸更是直勾勾的,眼神乞怜地望着她,“我…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还爱你,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的人多了,你就不能给我好处吗?就像某些人勾引我,那才来的快。”
见兰陵王权当众人是木头桩子,旁若无人的与女国主说话,周国众人都窝着火。
俩人的对话随即被仰头、踮脚打量他的树墩子打断:“这位就是北齐宗室,兰陵王啊?确实瞅着上岁数了。”
见有人开了头,元旸也跟着打趣。
“兰陵王虽然年龄老,辈分也小啊。无论按郑家还是元家论,他都得管女国主叫姑姑呢。”说着,他仰头看向高长恭。
“你不是自打六年前亲手射伤风陵王,就和华胥女帝恩断义绝了吗?你这样憨傻莽撞,不负责任,还想老牛吃嫩草?”
被揭开伤疤和心结的高长恭瞬间被噎住,目光无措地望向元无忧。
树墩子也在这时疯狂补刀,言辞愈发激烈:“女国主年纪小辈分大,跟他在一起吃大亏了,兰陵王是来拜见姑姑的吧?瞧见你姑姑被大周照料的挺好,你也该放心回去了吧?”
闻言,高长恭那双黑亮的凤眸倏地黯淡无光,落寞地垂下了长睫。
元无忧瞧出他自卑了,赶忙走到他身边,却抬头呵斥几人:“够了!你们主子还没发话,轮得到你们出言不逊吗?再说了,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对兰陵王言语冒犯?”
高长恭闻言,眼神倏然锐亮起来,赶忙抬起黄金护腕来抓她的袖口,温柔地笑道,
“不要与他们置气,我确实……年纪大。他们也没说错。”
元无忧目光更狠厉地瞪着元旸等人,“你们听听!他都大度成这样了,你们怎么忍心无端挤兑他?”
见这瞎眼女人被兰陵王故作大度,蒙骗的冲冠一怒为男颜了,元旸气得直跳脚!转头便冲宇文怀璧告状:
“陛下你看他啊!这老小子装大度站女人身后,这瞎眼女人果然就喜欢这种心机重,会装乖示弱的男狐狸!”
素来护犊子的宇文怀璧登时凤眸冷厉,将锋芒射向黑衫姑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