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姮照她们在这边住,一个屋子里只住四个人。
除了她和林扶菲,还有另外两个宫女。
因为晚饭之后没什么事,那两个宫女便相约着偷偷去玩儿了。
其实不光是她们两个,大多数的人都去了。
宫里规矩虽然严,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空子。
万春园的西北角有一块空地,那里很少有人去,小宫女们便经常凑到那儿去踢毽子。
薛姮照向来是喜静不喜动的,所以总是显得不合群。
这会儿大家都去玩儿了,没玩儿的也到别处去找人说话了,只剩她一个人在台阶上坐着发呆。
林扶菲肿着眼泡儿,显然已经哭了许久了。
一步三晃地从外头走进来,感觉随时都能瘫倒在地上。
见了薛姮照更是忍不住,一矮身坐在她旁边,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仿佛眼底有两眼泉水,止都止不住。
“怎么了?”薛姮照本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倚着门看那夕阳。
她从小就特别喜欢傍晚,别人都嫌暮气沉沉,她却最喜欢目送着夕阳下山去。
“薛姐姐,这……这可……可怎么办呢?我……我……快要死了。”林扶菲使劲抽噎着,仿佛随时能变成嚎啕。
“你这个样子是要做什么?天塌了不成?别的我不知道,我看你也快要死了,快要哭死了。”薛姮照冷冷地看她一眼。
她知道林扶菲一定是遇到事情了,可有了事应该想办法解决才是。
事情若是能解决,没有必要哭。
若是解决不了,哭也没用。
她最不喜欢这样哭哭啼啼的脓包样子。
这一点池素就比她好很多,虽然池素不一定想到什么解决的法子。
但是人家起码能拿出“大不了一死,哭也无用”的态度来。
徐姮照和她在一起的几个月,事没少出,但这一点还真是省心。
林扶菲被薛姮照一瞪,也知道自己这样于事无补,抽了抽鼻子,忍住哭说:“薛姐姐,你一向最聪明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呀?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我听听。”薛姮照神色淡淡的,看上去像是对林扶菲漠不关心。
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既然她肯听,就说明她已经在伸手相帮了。
“你知道我被分去看管海棠花神神像,每日早晚上香,还要打扫神龛,擦拭神像。”林扶菲真就不敢再哭,尽管她还拖着哭腔,“早晚各一次,都是按着时辰来不可错的。
刚刚我又去打扫的,揭开蒙在神龛上的红布,发现那神像竟摔破了。
我一向小心,每次都轻拿轻放,是绝不可能弄坏的。
薛姐姐,你说我可怎么办呢?我不敢跟掌事的姑姑说,要是叫人知道了我这条小命肯定就没了。
前儿那个做错了一朵花儿的宫女,听人说现在还累的躺在那里起不来呢,两条胳膊肿得跟棒槌似的。
我这个罪过得是她的十倍。
这两天还能遮掩,可到了花朝节那天,这些花神像都要抬出去,由皇后带领嫔妃们上香祭拜过了,再一个个揭开红布。
到时候想不露馅儿都难了。
偏偏这东西不同于别的,都是大内造的,一时之间让我到哪儿去找一个替换上?”
“供花神的屋子没有人看着吗?”薛姮照问。
“自然是有人看着的,可那也是在外头。”林扶菲说,“只有我们伺候花神的人能进去。”
“这些人里你可和谁有过节吗?”薛姮照又问。
“没有,我们都不大认识,谁得罪谁呢?”林扶菲说完又迟疑了一下,“不过嘛,昨日我从园子里过来的时候,倒是撞见了伺候杏花神的柳枝和王平的徒弟冯海在一处。
他们两个当时挨得很近,不知在说什么,又好像在递一帕子东西,我见了忙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得罪了他们,但我实在是无心之失,园子里现在树又密,花又多,隔远了哪能看得见有人没人呢。
我当时又急着回来,走得有些快,等赶到跟前的时候才看到有人。
这事我连你都没说,就更别说别人了。”
“你虽然没说,可人家不一定认为你没说。”薛姮照眯了眯眼睛,看着悬在宫墙上的落日,“我现在也说不好是不是柳枝他们干的。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也不是找出是谁做的这事,因为你手里没有证据,更没有人愿意听你分辩,是你看管的花神摔破了,那就是你的事。”
林扶菲听了使劲点点头说:“薛姐姐,我知道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甭管是有人嫁祸,还是无心之失,总之这笔账是算在我头上了。
我自己是无法可想了,只想问问你还有没有补救的法子?
若是不能,我就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