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兰宫,因遍植香木而得名,也是西六宫最大的宫苑。
该到了午膳的时候,一众奉膳的宫女太监却被阻拦在了门外。
椒兰宫的总管太监康广对那几个人说:“娘娘说了,先不必传膳。在里头跟六皇子说话呢!
你们都先下去吧,叫你们的时候再过来。”
“可过一会儿就不新鲜了。”领班太监说。
“不新鲜了就换掉,你是死的吗?”康广瞪了他一眼,“真是掉个树叶都怕砸脑袋!
明告诉你吧!就算不新鲜也怪不到你头上,还不快离了我眼前!”
里头,贤妃坐在短榻上,六皇子朱敢站在地中央。
他双手握拳,鼓着胸脯,从背后都能看见两腮绷得很紧。
“母妃,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就算最终是长辈们拿主意,难道不能多少问一问我本人的意思吗?!”六皇子悲而且愤地说。
贤妃娘娘一口气叹得坎坎坷坷,似是有多少难言之苦:“敢儿,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
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皇后今日把我留下,主动提了这件事我敢不接着吗?”
“那父皇……父皇呢?”六皇子如同溺水的人,拼命寻找着可以抓住的东西。
“皇上是不会过问的,”贤妃艰难地摇摇头,看了儿子一眼,目光中有不忍还有无奈,“你终究还是年轻,有些事一时看不透。”
“为什么?当初她不是也向父皇提出要把那母蛤蟆许给孤明吗?”六皇子犟道,“父皇不是没答应吗?为什么如今对我的事却不管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皇后,只是个妃子。”贤妃耐着性子向儿子解释,“大夏从来有规矩,皇子们的亲事由皇后拟定。
在你之前的几位皇子成亲,都是废皇后拟定的,皇上一个也没有驳回。
如今新后上位也不过数月,你的亲事是她拟定的第一门亲事,且又是她自己的亲侄女。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便是他有些不愿意,也不会驳回,而是会维护皇后的尊严,顾全姚家的脸面。”
“他们的尊严脸面都要紧,我难道该死吗?!”六皇子哭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娶那么个丑东西进门?我又不是做生意的,弄个大金蟾招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这般没有遮拦,叫人听了去可怎么办?”贤妃赶忙去捂他的嘴。
“本来就是么!”六皇子咬牙切齿,“扁脸大嘴像是随时都要吃人一样。那两只蛤蟆眼,如今还有一只换成了狗眼。
就他这副德行,要饭花子见了都要退避三舍。若不是她长相太过于吓人,也不至于惊了猴子,挠瞎她一只眼睛!”
“快住口!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贤妃气得在六皇子身上拍打了两下,却是举高落得轻,“消停些吧,我的祖宗!你不知道我的这颗心早都被揉烂了。”
“母妃,他姚家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呢?!我好歹贵为皇子,却要受这份腌臜气!”六皇子的拳头都握白了。
“孩子啊!若是可以,哪个娘不愿自己的儿子娶个称心如意的女子?
可皇后咱们得罪不起,姚家咱们得罪不起!咱们娘俩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从太祖起传下的规矩便是皇子不封王,直到新皇上位才可以分封自己的兄弟为王。
将来太子成了皇帝,皇后便是太后。封你还是不封你,把你封到哪里去,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贤妃把其中的厉害说给儿子听。
“可是……母妃……”六皇子知道母亲说得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姚万仪,“我太讨厌她了,她长得丑就算了,为人也可恶……”
如果让六皇子给他厌恶的女子排名,姚万仪绝对拔得头筹。
第二名同她相比都要差出好远。
之前他就很讨厌这个嚣张跋扈、内外皆丑的女人,如今想到她更是要作呕。
如今皇后却要他和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他必然是要折寿的。
“好孩子,娘知道委屈你了!可谁让你娘没有本事呢!”贤妃也哭了起来。
她哭得声音不高,又拼命又手帕捂住嘴。
可越是这种喑喑哑哑气堵咽喉的哭泣,越是显得伤心创痛。
六皇子是个孝顺的孩子,见母亲这么伤心,连忙跪到跟前去给母亲拭泪。
贤妃抓住他的手,哀求着说:“儿啊,你既投生到了帝王家,便比那贫民小户家的孩子还要身不由己。
皇后是何等疼爱她这唯一的侄女,我是深知的。
若是竭力不愿,她倒也不至于勉强,可后续绝不会让你我母子好过就是了。
她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姚家又是何等的飞扬跋扈,你难道看不见吗?
我的儿,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一块肉。
何况我的性情你也知道,向来是个与世无争的。只求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