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薛姮照日上三竿才起床。
刚吃过饭,林扶菲就红着眼睛来找她。
薛姮照问她怎么了,林扶菲道:「薛姐姐,我可能过些日子就要出宫去了。」
「你父母兄长他们也要回京了吗?这是好事,哭什么。」薛姮照早有些耳闻。
「这自然是好的,」林扶菲说,「听说他们要回来,我也是高兴的好几夜没睡着。只是……」
「只是你放心不下九皇子。」薛姮照一语道破玄机。
林扶菲叹了口气说:「昨日我又同他去探望冷宫里那位,心里头实在不是滋味。姚氏如今瘦得脱了相,还只是叫骂不绝。
尤其是见了九皇子,和见到仇人没有什么分别。几乎是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把他省下来的吃的用的扔了一地。
姐姐,你说到底是爹娘更爱孩子,还是孩子更爱爹娘?」
「按理说父母的恩情比海要深,做子女的常常难以回报万一。不过姚紫云却是个例外,她将名利看得太重,害了太多人。」
「九皇子是那样的孝顺,她却一点儿也看不见。都已经到这地步了,难道母子之间还不能真心相待吗?」林扶菲说,「宫里的人捧高踩低,先前他是太子的时候有多尊贵,如今就有多落魄。身边伺候的人毫不用心,他的手脚都生了冻疮也没人管。
还是我到太医院去讨了些草药,煮了水给他泡手脚,才算好些。」
「这世间最无情的去处就是这深宫了,你进宫也不是一两天早该知道的。把眼泪擦一擦,能想办法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便学着忍耐。」薛姮照递给她一条帕子说,「你来找我难道只为诉苦吗?」
林扶菲胡乱地将眼泪擦了,说道:「是我太不争气了,一遇到事就想哭。姐姐,你有没有法子帮上一帮?」
「你想让我帮谁?可得说清楚。」薛姮照说,「姚紫云我是不会帮的,你也别想着让我想法子调和她与九皇子的关系。别说我不能,就算我能也不会做的。」
「我还没糊涂到这个份儿上,姚紫云做了太多恶,于公败坏朝纲,于私害得我家落魄。她今天所经受的这些都是咎由自取,何况她并没有半分恩情在我身上。
我只是单纯同情九皇子,见不得他如此受苦。想求姐姐想想法子,怎生让他能好过一些。」林扶菲恳切地说,「若是需要银钱打点,我这里还有一些。如果花费实在多,就只能求姐姐暂时借我,我到时候一定加倍地还。」
「若是拿银子钱买眼下看倒是也能行,但恐不能持久。九皇子在这宫中怕是还要住上个三四年,总拿银子打点,哪里能撑到最后?」薛姮照说。
「姐姐说的是,少了不管用,多了给不起。」林扶菲点头,「的确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这宫里头恨姚紫云的太多了,也连累了九皇子。有的时候就算拿出钱来,也保不住有人不愿接、不敢接。」
在这宫里头但凡能管事的人,哪一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思活络见风使舵。
寻常人使了银子自然是管用的,可九皇子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如今为何遭遇这般对待?显然是有人挟私报复。
姚紫云越到后来越不得人心,在宫中进行了好几次大搜检,不少人都受过惩治。
虽然这里头少不了贤妃的手笔,可贤妃如今正得势,谁又敢把账算在她的头上?
另外还有一起人,恰好是为了讨主子的喜欢,想方设法落井下石。
若是发现有人替九皇子办事,必然要找不自在的。
林扶菲因为这个没少受人的奚落和挤兑,只是她通不在意。
薛姮照说,「九皇子虽不是太子,可到底是皇上的儿子。
如果让皇上知道他是这般境遇,莫说心里过不去,面子上也下不来。」
「话是这么说,可九皇子又怎么会说出去呢?他只会替人遮掩,不愿意害人。」正是因为这样,林扶菲才格外心疼他,「他越是省事,那些不知进退的奴才便越是欺侮他,真是气闷死人。」
「九皇子不说,便需要有人替他说。」薛姮照笑了,「总之要皇上知道便够了。」
「让别人替他说……谁合适呢?我们才人怕是不成。」林扶菲摇头,「说起来我们才人也算照顾九皇子了,可是她如今位分低,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也有限。况且人微言轻,都不大能见到皇上。至于其他主子那里,我也够不上呀。要不然姐姐带我去见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上了年纪,不要让她知道这些烦心的事了。」薛姮照说,「丽妃娘娘现怀着身孕,又得宠,由她来说最合适。」
「可是丽妃娘娘……」林扶菲咬了咬嘴唇,「她和我们主子原本势同水火,如今再好也只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哪敢到她跟前去说呢?」
「不用你说,有我呢。」薛姮照道,「这两天我找个由头到她宫里去,趁机就把话递过去了。」
「对呀,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