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又瞎说!”
程骁笑道“只要老爹开心就行!”
老头儿却一脸严肃地说“我活了八十多年,一事无成……活着也没意思,浪费粮食!”
程骁安慰他“你老人家一年才吃多少?这个世界不在乎你省下的那么点儿粮食!你再吃十年又能吃多少?”
老头儿却摆了摆手“听我说!四八年淮海大战,你大姑跟你大伯被老蒋的飞机炸死,那时候我要是参军就好了……
只要能坚持到解放,我就能混个一官半职,那样,你二伯、你二姑、你三姑就不会饿死……
我名都报上去了,你奶奶鬼哭狼嚎不让我走,最后部队就没收我……
这辈子浪费最后一次机会,让你爸没有上成大学,也没有能力给你二叔找个好媳妇……
本来我以为俺家已经不行了……
没想到,毛蛋儿,你给俺老程家争光了!”
老头儿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然后背靠墙壁,微微喘息。
程骁自打记事,就没有听爷爷一口气讲这么多的话,而且尽是悔恨和懊恼,好像是亲手拒绝了一次家族振兴的机会。
他吓了一跳,仔细地盯着爷爷的脸看,心中暗想“看这状态,不像是回光返照!”
据说,人在回光返照的时候,两眼会突然变得炯炯有神,面色红润,尤其是两个颧骨的附近变得潮红。
而且,在这种状态下,可能会突然想吃东西,非常渴望见到家人,尤其渴望见到曾经最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爷爷显然不是这样。
经过一番分析,程骁终于放心。
他看向秦葭,秦葭给他解释“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是活在回忆中!我爷爷也是这样,每次去看他,他总是给我们讲一些战争年代的事。很多都是悔恨,哪个战友没来得及抢救就死了,哪个战友救了他的命却没有机会报答,哪个资本家的小姐看上他他没敢答应!”
程骁禁不住哈哈大笑“咱爷爷当年还挺招姑娘喜欢?”
秦葭傲然一笑“你看我爸这么帅,还不是因为遗传我爷爷的优良基因?”
“这倒是,咱爸真是个帅哥!你们这一代也不错啊,山哥又高又帅,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也好,皮肤也好,性格也好……”
秦葭害羞地打断他“别夸了!夸得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程骁问道“咱爷爷是老革命,咱爸、大姑、小姑不是高官就是富商,你姥爷那边似乎不怎么样啊!”
程骁这话是有根据的。
他记得,秦葭前年出事的九眼桥护栏就是秦葭舅舅家表哥冯全贵负责建造的。
那么一点小工程,冯全贵为了省点钢管钱,用竹片和水泥来代替,真是想挣钱想疯了。
这种人的家庭出身,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秦葭解释道“我爷爷在淮海战役的时候是团长,我姥爷是他的警卫员!”
程骁心想“团长和警卫员结成亲家,这地位悬殊太大!”
秦葭继续说道“在碾庄大战的时候,爷爷的部队被敌人炮火覆盖,是我姥爷把他推倒,救他一命。战役结束后,我姥爷的一条腿没了,只好回老家养伤。全国解放之后,爷爷去看望姥爷,帮他在镇上的粮管所谋了个工作,两家还结成儿女亲家!”
说到这里,秦葭叹了口气“姥爷那边,除了我妈从小就认真学习,几个舅舅都是调皮捣蛋,不务正业。所以后来虽然我爸做了这么大的生意,舅舅们却一个都指望不上,只能做一些看大门之类的工作,领一点死工资。我表哥冯全贵把九眼桥的栏杆做成那样,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妈打断他的腿,一点都不亏!”
这时,程骁的爷爷突然问道“丫头,你姥爷姓冯?”
秦葭点头笑道“是啊,老爹!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老头儿又问“你姥爷是不是冯满仓?”
“老爹,你怎么知道?”
老头儿笑道“解放军打碾庄的时候,我们都是支前的民工……我用独轮车把一个断了腿的解放军推下战场,他就叫冯满仓……”
程骁大笑“老爹,你当年这场好事没白做!冯满仓的外孙女,现在成了你的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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