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便在盾兵的掩护下隔着栅栏与守军对捅,辅兵们则不停地抛出带了铁钩的绳索,试图强行拖开拒马……
优势还是在守军一方。前次敢死队逆袭后,孙杰便在西门外又搭了一个。营垒不大,但也正是因此,攻方的兵力施展不开,城头的守军也能提供弓箭、火罐等协同攻击。
宋明议越来越看不下去了,想找孙杰,但后者并没在城头上。下了马道,一眼望见孙杰负手站在內壕旁,于是急匆匆跑过去道:“孙帅,爬墙的尽是周边未及入城的百姓啊。请孙帅下令,放他们上来好了。本官责在安民,让百姓沦落贼手已羞惭无地,再行杀戮,实在是愧对圣上所望。把百姓们放进来罢,本官可尽力安置。”
孙杰转过头看着宋明议的眼睛,缓缓摇头道:“大人,末将恕难从命。”不待宋知府反驳,继续说道,“末将知道,诚如大人所言,此次攻击大多数都是被贼人胁迫的百姓。但末将可以断言,其间必然混入了乔装的贼兵!若末将下令停止攻击,各段城墙即刻会登上大批人员,届时贼人暴起,城池难保,死的可就远远不是这百千条人命啦。此等招数,末将以前听说过。”
宋明议一怔,孙杰的话确实在理,这点自己是真的没想到。
注意到了宋明议内心的矛盾,孙杰放轻松了语气道:“大人宽心。攻城只是吸引我军注意力,贼人此时的真正用意在这里。”
宋明议顺着孙杰手指的方向看去。
长壕里已对向掘进了四五尺,前方敌人的挖掘声不用瓮缸的共振放大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孙杰一摆手,苏迎辉忙指挥人员悄悄撤出,随后将稻草马粪混合物堆入洞内,掺杂了些引火的火药和松明,间隔着又淋了几瓢水上去……
随着哗啦一声,洞被挖穿了。几乎与此同时,几杆长枪就冒出草堆戳了过来,伸缩着乱捅。
孙杰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几个把总投出了火把,瞬间引燃掺了火药的稻草。几个辅兵拼尽全身力量,用皮老虎(手持鼓风机)吹出强劲的气流,潮湿的马粪与稻草的混合物霎时冒出滚滚浓烟,弥漫开来。
扎出来的长枪不动了,继而,洞内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惊呼声……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声音沉寂了下去,只有偶尔的几声轻微爆响,提示着余烬未熄。
有人从对面长棚里奔出来。
随后,是越来越浓的烟尘,一开始是淡青色,再后来变成黑烟,汩汩不绝。
已回到城楼上的孙杰手抚刀柄,右手叉在腰际,目视敌军,身后的大红披风猎猎作响。
敌阵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声,攻势停止了。城下的贼人们开始撤退,有些百姓磨蹭着,想待贼人们走远些再向城上的守军恳求。不过,大多数当场被贼人砍翻,偶有侥幸逃脱的,也并没有从守军那里求得怜悯——军令如山,孙杰早已下令不得放入一人。这些百姓只得再次哭喊着奔回远去的队伍:四野全在关盛云之手,逃回去拼着挨顿打骂尚能苟活几日,否则,不可能逃得过逡巡的塘骑,会被当场格杀。
不一会,远处已经变阵为进攻队型的敌人也收拢队伍,退回营地。
这一回合的攻防又结束了。
满头大汗的宋知府提着官袍下摆一路小跑登上城楼,复向下望了望熏得乌黑的内墙和满头满脸烟灰的甲士与辅兵们,冲孙杰深深的行了一礼:“幸仗孙帅神威,下官替这阖城百姓叩谢大帅救命之恩!”言毕,一摆手:“酒来!本府要犒赏将士!”
皂吏们吆喝着,指挥随行的一溜劳军挑子上前,将酒食一字排开。城下肃立的亲兵营游击盛得功和辅兵队官千总苏迎辉抬头望向孙杰,见后者微微颔首,抱拳大声应道:“谢知府大人赏!”
笑逐颜开的甲士、辅兵们一哄而上……
孙杰向宋明议肃然回礼:“多谢知府大人谬赞。朝廷养兵千日,本属份内之责,末将愧不敢当。”
宋知府一手携了孙杰手臂,另一手比了个请势:“虽说临敌不可饮酒,然孙帅虎威连挫贼锋,想那贼人此刻必心胆俱裂。下官已在内衙略备薄酒,为孙帅庆功。孙帅请!”
孙杰略一展颜:“多谢知府大人。不过以末将之见,贼人此举依然是佯攻,切不可轻敌。”
闻言,宋知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佯攻”
孙杰向城外一指:“知府大人请看,土垒是为了遮蔽我军视线。那长棚中,末将断言,一定储存着大批木料树桩!穴攻之法有二,其一为隧道掘进。若用此法,需挖掘足够宽度,且应靠近城门。一旦掘通,当第一时间派出百人以上的死士,拼死打开城门,贼人大队即可蜂拥而入……然贼兵距城门尚远,初始为横阵,枪兵前置,未见马队——此乃防御阵型而非强攻之态。后虽变为刀盾兵楔形阵,仍未见马队!据此末将判断,此乃疑兵。且西门外我军营垒尚在,即使城门内破,短时间亦足以应变。贼人所谋当为穴攻之法二:沿坑道来路遣大队人马另行掘进至城基则止。去我基石,代之以树桩支撑城墙,拓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