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战斗了那么久,体力差不多也该到了极限,这时该收拢部队回撤了吧。
眼前敌人战兵差不多千人左右。五百亲兵营不用说,看战力,另一个也应该是主力营,一口气拼光了,你敢让衙役们守城么如果那样的话,嘿嘿,本帅不介意立即总攻!
蓦地,敌人的城墙下腾起两股烟尘,两支队伍突然从烟尘中现身,拦腰撞在毫无侧翼防护的援军队列上!
突门!
敌将居然在南北城墙事先上偷偷凿出两道突门,就等着打援!
!
虽然隔了很远看不真切,但两支援军的方向上,腾起的尘土不再是一趟直线,而是逐渐略呈扇形向外蔓延开来,两面参将旗已经看不到了。
关盛云一个趔趄,险些从刁斗上栽下来。
败了!
被急行军耗尽体力又毫无戒备的友军,遭到拦腰致命一击,正在四处溃逃。将旗一倒,部队完全失去指挥,短时间内不可能形成战斗力了。
“鸣金吧。”关盛云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听到悠长的铜钹声,刚锋营各自为战的披甲们相顾着逐渐聚拢,由三五成群,再合并成小队,小队再相互靠拢结成阵线。虽然败了,一定要重赏谷白桦:从仓促迎敌到死战不乱,刚锋营的表现可圈可点!这个蛮子真的下了心血。
一声号炮,大营里帅旗旁树起青白两色旗帜,然后两面旗帜向前倾了一下。左右内壕的两面将旗向前点了点,这是应旗,表示收到了主帅的命令。随后,踏着鼓声,两支散兵线开始聚拢,在营门吊桥侧后方汇聚成两个方阵。
敌人的体力也在大幅度下降,他们没有趁势紧逼,也放缓了进攻的节奏,后排的甲兵上前替换下前排的同伴,后者拄着满是血迹的武器,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几乎在同一瞬间,城楼方向又是一声号炮,继而腾起一股烟花:看来敌将也决定收兵了。
从突门杀出的两支奇兵早已了解战斗任务,并没有追杀溃兵,见到烟花信号立刻止步,迅速向本部将旗靠拢。部队甫一收拢完毕,两支将旗各自向土垒方向深深的垂了一下,甲士们踏着沉重的脚步,坚定地开了上来。
敌人的主攻部队也改变了阵型。由于攻击的势能,锋线不断前压,双方的伤兵都陷到攻击锋线后方——不用问,自己的伤兵会统统变成敌兵的首级功。
敌城上空,再次绽放出两朵烟花。
敌人的攻击方阵开始缓慢后退,从两支奇兵的掩护阵型中穿过。刚才堵通气孔、填烧地道的无甲辅兵们都聚拢在阵后,此时纷纷上前接过伤员,或搀或背,重伤者和死者放在空马车上,向城里急速退去。
三个战兵军阵交替掩护着,渐次消失在城前的营垒里。
好厉害的敌将!
好胆识!
好气魄!
关盛云不由得在心里为对手喝了一声彩!
两千战兵,倾巢而出,还动员了至少一千辅兵。四面环敌,居然敢留下一座几乎不设防的空城!而且绝不贪功冒进,达成战术目的立刻退兵!
这样的对手,在随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小心应对。
远处腾起两道绿色烟花,那是援军将领发出了收拢溃兵的信号。关盛云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些,目光紧盯着穴攻的洞口。敌人刚刚退走,国庆林没等命令,就带领刚刚轮换下来的辅兵们冲出营门,发疯般的拼死清理被填埋的洞口。
来不及了!
关盛云暗自想着。浸了油的稻草和马粪——浓烟收割生命的速度远比刀剑快得多。
关建林也带着破霄营径自开出大营,但却没有做衔尾追击——出人意料地,敌人没有对己方倒地的伤兵痛下杀手——关盛云的亲兵营被满地哀嚎的刚锋营伤兵拖住了!
罢了。
关建林和谷白桦是结拜兄弟,而且,这一战刚锋营已经伤了元气,再把伤兵扔地上流血,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尽管关盛云很清楚敌将的险恶用心:二三百伤员,会额外为自己增加很多很多负担。
敌城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甲士们忘记了疲惫,纷纷用武器敲打着盾牌。
这些粗鄙的军汉,再用最朴实的方式——呐喊——向自己的主帅表达敬意。
向强敌示威!
tis.
古代战争,除了击鼓鸣金,还有很多复杂的战术命令。
击鼓鸣金是对所有士兵们发出的统一行动信号,其实也并不是我们通常想象的“闻鼓而进鸣金则退”那样简单,还有更多的区别——比如说:一通鼓,往往代表备战,二通代表前进,三通代表冲锋(披甲一身铁几十斤,极限冲刺距离也就十几二三十米,在到达这个距离之前只能快步走,否则跑过去就是送人头),连续击鼓表示持续进攻、一通金是停止进攻就地拒守、二通是缓慢后退……
将领还会向各营各队传达单独的命令,比如甲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