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这种抵抗力实在有限。“身体虚要喝粥”的伪真理让这种情况更加变本加厉:免疫系统需要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面对残酷的现实,古人便总结出“粪便有毒”的朴素结论。于是,箭簇上沾、兵刃上抹、火药里掺……便成了战争中的常规手段。守城时,在城墙架上一长溜大锅煮粪汁,是所有攻防战最常规的标准操作——事实上,除了混在火药中会大大影响本来的效果,其他大多数时候,这东西确实能够加剧伤口的感染。
战斗虽然激烈,环顾四周,王简略略定下心来:包括自己在内,绝大多数平生第一次临战的守军们已经从开始的恐惧中逐渐恢复,墙头的战事在胶着,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于是疾步跑到城门斜上方,偷空向下观察撞城车的威胁。
撞车已经在撞击城门。
尽管已经用大石头堵着,但依靠畜力和人力搬运卸载,不可能堵得严丝合缝,城门与石头之间还有较大的空隙,城门在连续的沉重撞击下发出吱吱呀呀岌岌可危的声音——至少在王简耳中听来是这样。
不行,要加强这里的防御!
王简心里想着,再次环视四周:除了预备队,所有人都在浴血奋战——潘定指挥丁壮抬着死伤的军民往城下运、再把砖石木料送上来,自己还时不时搭把手,满身满脸的血污和汗渍,官帽歪在一边浑然不觉;荆向善的官帽早不见了,扣了顶应该是从死伤者头上脱下来的铁盔,官袍也脱了,在一口沸腾的粪锅前用一个长柄大勺舀着向外边泼边骂,身上裤上点点滴滴金汁淋漓;披甲的军士们用刀枪隔着墙垛向下疯狂地戳扎着、大多数无甲百姓在投石,还有一些,双手握着一种怪异的武器像用锄头掘地一样挥汗如雨地边喊边刨着……每一段城墙都是忙碌的人影——墙上实在抽不出多少人了!
高藤豆打造的虽然是简易云梯,也是不可能从城头推开的。攻城用的云梯,再简化,也会有两个基本特点:前端有轮,顶部带钩。只要将梯子前端杵上城墙,合力一推,梯轮滚动,便可以沿着城墙迅速而又省力的将云梯架起、上端越过墙垛后,下面一扯,搭钩便会牢牢扣死垛堞,再也无法推开。所以,古装剧中那种一群人喊着一二三的号子将长梯竖起、再被城头守军合力用大木头推翻,梯子上的人劈里啪啦往下掉的场景,实战中完全不可能出现——普通长梯并不是没有,但只限于偷袭才会用到,没有哪个将领会傻到直接用来攻城。
对付这种蚁附攀援攻击,有一种专业武器:锉手斧——就是那些百姓们手里的这种奇怪的玩意。
正常的刀斧,靠挥砍实现杀伤,刃面是纵向的。面对攀梯而上的敌人,针对性专用工具——锉手斧,效果要好得多。顾名思义,就是一把头部横过来的“t”型斧头,专门用来剁手指!随便哪一个协防的百姓,不需要任何训练都可以应用自如:看到哪里探出一只手,像锄地一样刨下去就行了!
墙垛上、地面上,疏疏落落地能看到几十根半截手指——这武器真的很好用!
就属城门楼这里的守卫力量最单薄,必须找人加强。
王简一瞬间想到了刘十亭:娘的六七百人啊!城上都打成这样了,这帮人都他妈在干嘛呢?!
撞锤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城门,每一下都仿佛锤在王简的心上。不行,必须先解决掉这东西!王简再次探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七扭八歪插了几支羽箭的撞车顶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湿泥,有些地方被砖石砸脱了。由于顶盖的遮挡,下面推车的兵士完全看不到……
嗖,嗖,嗖。
啪,啪。
王简刚刚缩回头的瞬间,十几支羽箭,要么钉在墙上,要么从耳畔斜飞而过。
贼人特地给撞车安排了至少两个果的弓手保护!
普通的投石对付不了这家伙!
王简心里迅速得出两个结论。
跑到潘定身边交谈了几句,后者暂时把死伤者就地放下,匆匆带了十几个民伕下了城。不久,百十个男女在潘定的带领下,拖着两具石磨盘滚上城墙。
城门正上方有个水池,这叫七星池,灭火用的。现下水池上面已经垫出一条缓木坡。众人把沉重的磨盘推上一辆平板车、从磨孔里穿上几根拇指粗麻绳的当儿,王简从相邻的几个垛口抽调过来十几名弓弩手,箭上弦肩并肩地站成两排……看着装载着石磨的推车在坡道上缓缓推动,王简一声令下,弓手们踏前一步,前排齐射,随即蹲下,后排迅速探身击发!
突如其来的箭雨把城下的弓箭手们暂时压制住了。在这宝贵的一瞬,推车已经冲到土坡的尽头,撞到垛口,猛地停下来——在惯性作用下,巨大的石磨飞离板车向正下方砸去!
轰!
攻城车被砸得四分五裂。
一片凄厉的惨嚎声再次响起……
王简挥手止住了弓手和投石手们报复性攻击的欲望:战斗刚开始,莫无谓浪费宝贵的羽箭矢石。就让贼们承受着痛苦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