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还要减半。也都是没见过血的,成天介抡锄头锄地,没怎么摸过刀子。平日里吓唬寻常百姓可以,打仗可不能指望。即便能募万把丁壮协守,这一千多兵其实也跟百姓没甚区别,莫说指挥,自己不尿裤子便算好胆,每面墙分个二三百人,能撑一两日就是神仙保佑了。而且,现在营里已传开了,末将过来时已有不少人出了营去汉水边看过。谁见过恁多死尸?不怕各位大人笑话,末将自己瞥一眼都觉得腿软,那些兵丁,恐站都站不起身啊……”口里说着话,见众官脸色不对,忙补充道,“末将实话实说,各位大人莫怪。末将的亲卫家丁有一百五,万不得已杀出条血路保得各位大人脱险,这些儿郎倒是可以指望得上。”
“唉!”
莫秋水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以往,这个口无遮拦的武夫说出“大人们知道有多少兵”这等浑话,莫知府绝不会容忍——多报几个人、漂没些许银粮是惯例,又不是襄阳府一地这么做!别说这是潜规则大家都做,若是单你一个一尘不染,这把官椅你能坐得了几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谁不明白,所有人都脏了手能让你装白莲花?还不立即群起而攻先把你咬死再说!不过,书到用时方恨少……扪心自问,此刻把“书”字换成“兵”字也是一样的。尤其是这家伙养了一百五十个亲卫家丁,关键时刻真能指望的也就是他这些人,所以,莫秋水没办法发作,只得叹气。
张可欣转向甘志海:“纳川兄,王府护军怎么样,武备该比卫所兵好不少吧?”
胡传禄听到邓森说募民协守,猛然醒悟过来,没等甘志海答话,急道:“各位大人,护军也好,卫所也罢,都是自己人,这个先不急。草民以为,当下先要把民伕丁壮组织起来,否则,消息传开,外面一乱再找人可就难啦!”
众官闻言如醍醐灌顶,莫秋水赞道:“胡老先生大智!”继而扬声道,“来人……”
话音未落,班头吴有德从外面慌慌张张奔进二堂噗通跪在门口:“禀大人,不好啦!不少人都看到了汉水里的尸首,消息传开,城里已经炸了锅,现下全城百姓们都在向城外逃,根本拦不住,连营兵都跑了大半啦!”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音越来越大,不一刻众人耳际便全是哭号声、脚步声、东西翻倒声,马嘶犬吠声……嘈杂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彼此间要对着耳朵大喊才能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晴天霹雳!
等各位出了府衙,映入眼帘的便是满街大呼小叫奔逃的人群,男女老幼各色人等都有,看见人潮中偶尔闪过熟悉的青色窄袖袍影,莫秋水才发现,连衙前站班的衙役们都不见了!完全是一番末日般的景象。
众官面如死灰,心里都明镜似的:此时,天王老子也没办法阻住惊恐到极限的人群,募民协守已然是白日做梦。
众官呆立了不知多久,耳畔的嘈杂声渐渐消寂下来,街衢上已空无一人,城门卒早已不知所踪,甚至能透过大敞四开的城门,一眼望到南门外野地里南逃人群小小的背影!襄阳府门户洞开,还没见到关盛云的影子,已俨然成为一座完全无法设防的空城。
鼻子一酸,泪水涌出莫秋水的眼眶,转过身来对邓森深深一揖:“邓副帅,你带家丁保着襄王千岁到承天府(今荆门、钟祥、潜江一带)避一避吧,王爷的安危全仰仗副帅了。往日里对不住的地方,副帅莫怪,多多担待则个。”
邓森慌忙向旁一跳想躲,但莫秋水随着转了半圈,还是躬下了身,没躲开的邓森噗通跪了下去双手齐摇急道:“使不得啊莫大人,末将受不起啊……”
莫秋水摇摇头没再接话,转向甘志海道:“纳川兄,下官无能,有负圣恩。这襄阳府守不得了,王城自也守不得,你和邓副帅保护好千岁,代下官问王爷万安。”
甘志海愣了一会儿也没想好该怎么劝,重重地点点头,还了一礼:“可望兄,几位大人,都让家小收拾下,还有胡老先生,一会下官派人来接了跟王府一道去承天府。各位大人保重。”
莫秋水再转向张可欣等人:“各位大人,咱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咱们各自安排下人们在府仓府库里堆柴,等薪柴堆好本官便亲自点火,然后自投烈焰,也免得尸身为贼所辱!”
张可欣惨然回了一礼:“也罢。莫大人去烧粮仓,下官去烧武库。纳川兄赶紧派些人来,把库银布匹什么的搬一搬,能带走的都带走。还要麻烦纳川兄为我等奏明千岁……”
甘志海急忙拦住话头:“甘某王命在身,恨不能与各位大人一道赴死。各位大人的气节甘某自当禀明千岁和朝廷,各位子侄的前程也尽落在甘某身上。”
众官正待分头去安排烧仓库,一直没说话的胡传禄急忙拦道:“各位大人莫急。草民斗胆,现在咱们还没见到贼人的影子,做好周全准备即可,这火可点不得啊!浓烟一起,贼人便得了信,急吼吼杀过来,王爷千岁行不得多远,那可就危险了!待望见贼人过来再放火似也不迟啊。”
众官一下子从恍惚中明白过来,纷纷向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