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大喜,大喜啊!”
吴月先匹马救父,大破建奴的消息叫京师沸腾了。
忠孝二字是大明的国训。忠臣良将必出孝子之门是所有人的共识,而且,关外屡战屡败的明军也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当然,初出茅庐的吴月先也要有贵人提携才能一鸣惊人。回城后,舅舅祖大寿感慨万分地手抚其背道:“儿勿忧富贵,我*这就上奏给儿请功,向朝廷题请超擢!”
一个能被六品通判拿捏得欲哭无泪的边将的请功报告肯定算不得什么,但因为长得一表人才又很机灵,吴月先很受一个人的赏识并认为义子:监军太监高潜。
新帝登基,辽镇所有大小监军太监都被召回京师,然后圣上却把高潜派了过来,足见辽东局势对圣上的重要性,也足见高公公在万岁心中的地位——这位原是诚王府的內监,素与王府长史孟良卿相善!
虽然武将们大多跟监军太监走得近些,然以他们的处事之道,无非就是隔三岔五喝几场大酒、请上几台戏,再多送些钱罢了。吴襄可没那个脑子去通过儿子结交高潜,这是大帅府“喂马的杂役”蒋元标给吴大帅出的主意。公公没有后人,最怕的是自己身故后断了阳间的香火血食供奉在阴间挨饿受冻。这种心理,曾经的御史都老爷蒋元标一清二楚,所以叫吴大帅去拜会高公公时带上了吴月先。小伙子帅气再加上很有眼力界儿还能识文断字,一见面便很得高潜的喜欢,几杯酒下肚也就顺水推舟地认了义子。吴月先大发神威有如天助般的雷霆出击,高公公在城门楼上当然看了满眼,那股高兴劲儿就不用说了——圣上派自己过来最主要的固然是信任,而信任的基础是圣上认为自己“知兵”。旁人做监军时,兵力再多也是打一次败一次,咱家这一来么……哼,看看吧,二十骑冲万人阵,还大破之!
我儿子!
因此高公公那股兴奋劲儿丝毫不在吴襄和祖大寿之下……嗯,甚至比后者还略略过之!为防万一,早早叫几个跟班锦衣卫把城里所有郎中一股脑抓来候着,也不管其所擅是妇科还是儿科。等吴月先回来,高公公第一个跑到城门外迎接,轰开众人上前一把搂住:“真乃我儿也!”接着把脸一扭尖着嗓子对刚刚被自己踹到一旁的郎中们骂道:“都是死人呐!还不快给我儿敷药?出点什么差池看咱家不杀了你等狗头!”
回营后高公公叫人写了两封信。一封当然是奏折,把吴月先的这场大捷绘声绘色外加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通,然后转弯抹角地提到,自己赶赴辽镇后牢记使命不敢负圣上所望不辞辛苦昼夜巡视各营,终于发现了一个忠勇兼备的天下奇才……这都是圣上洪福齐天呐!另一封,则是写给侍读学士孟良卿的私信。
祖大寿没有尚方宝剑,他的请功报告通政司完全有权压下来不达上听。如果没有高潜给孟大人的私信,通政司也很可能就这么做了——一个粗鄙武夫吹牛嘛,还不是为了骗朝廷的银粮?啥?还有验功的首级?哼,兵部不是还要验么!等着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又在杀良冒功!不过这次可不一样,首辅孟良臣大人亲**代下来,兵部的勘验也称神速:“送验首级共二千三百七十一级,其中四百三十五级俱系真正壮夷!”新任通政使许九成(字得功,原通政司左参议)把祖大寿的奏折放在一摞奏章的最上面敬呈御览,后面就是兵部的验收结论。
事先已看过高潜的奏报,庆贞帝本就龙心大悦,再看内阁票拟过的通政司的报告,简直有些喜不自胜了:“游击?不行,太轻了!朕才不管是不是第一次打仗,朕要的是人才!打一次败一次,败过一百次就能做总兵大帅么?笑话!传旨,吴月先忠勇堪嘉,授其为辽东骑兵参将,加副总兵衔。赏银二十两,不,赏银三十两*!”
“忠孝无双!”
“孝闻九边,勇冠三军!”
“忠孝炙日,三军楷模。”
“少年英才,边将莫之及也!”
“卓勇超伦!”
字字泣血句句砸坑的码词儿(无论是好是坏是褒是贬)功夫是大人们的看家本领。圣上开了金口,再加上朝中“奸佞”已去,盈朝的“众正”们本就声气相通,更因为尤其包括自己在内的新朝新气象——打得好,赢得漂亮,难道不是这届领导班子最给力的如山铁证么?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吴月先一战成名声名鹊起,各种溢美之词扑面而来,宛如一颗耀目的新星。一时间,从京师到九边,人们都在念叨着这个名字。
常言道福兮祸所依,满朝的亢奋劲还没过去,这话便有些应在了吴襄身上。
努尔哈赤将三百户编为一个牛录。正红旗有二十五个牛录,理论上,战时每户出兵一人,一个牛录便是三百人。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种动员能力绝对属于首屈一指的水平。要知道,这个时代普通人寿命很短,五十几岁便差不多算该到人生尽头了。一家有几个壮小伙子的现象倒不是没有,而是非常罕见。男丁长到成年,家里就会想方设法帮他娶亲自立门户,好完成传宗接代的人生唯一使命。一户一兵便意味着一个三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