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鼓时候,也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尽管劳累,宋老爹脸上却满是笑容。虽然在他心里杨沅依旧不是东床快婿的最佳人选,奈何女儿喜欢他呀。宋老爹现在也是完全想开了,赶紧给女儿攒嫁妆才是正经。傍晚,杨澈回来的时候,告诉他已经和刘媒婆那边谈好了,刘媒婆这几天就会上门提亲。对于定亲,宋老爹倒不太担心,只是希望女儿成亲的日子能够晚一些。这样,他的嫁妆也可以准备的更体面些。杨澈倒是想让鹿溪和二弟早点成亲,希望二弟成了家以后,能够变得稳重一些。青石巷里,人来人往。忽然间,一乘腰舆进了巷子。两个粗壮魁梧的大汉抬着腰舆,旁边还跟着一个背书箱的小厮。腰舆上,曲先生翘着二郎腿,随着腰舆身子一起一伏的,特有派头。宋老爹正送几位食客出门,看见曲先生,不由大乐。宋老爹向他打了招手,大声招呼道:“老曲,要不要到我这里吃点宵夜?”他和曲涧磊,还有老计、小苟,都曾入伍从军,而且同在一军,彼此非常熟稔。就连老宋的宝贝闺女鹿溪这个名字,都是曲先生给起的呢。曲先生如今虽然名满临安城,但这巷中认识他的游人百姓可没有几個。就算本巷的居民,大多也只听说他现在好像出了名,至于到底情形如何,依旧不清楚。现在能看到曲先生,亲耳听他说书的,都是有权有钱的达官贵人。很多人纵然听说过“说三分”的曲先生,也不认得他的模样,更不会和青石巷的老曲联系起来。曲先生蹬了蹬脚踏,两个大汉就把腰舆放下了。曲先生走下腰舆,两个大汉就抬着腰舆贴窗放好,等候在那里。曲先生举步进店,小厮背着书匣也跟了进来。宋老爹笑道:“老曲啊,你现在还真是三九天掉冰窟窿里,抖起来啦,这还坐起腰舆来了。”“嗨,还不是今天有事,着急回来嘛。”曲涧磊开口便道:“杨沅那小子回来了么?”宋老爹吃了一惊,紧张地问道:“你找他干什么?他欠你钱了?”鹿溪忍不住白了老爹一眼,娇嗔道:“爹啊,你就不能想他点好儿呀?”曲涧磊道:“就是,那小子我看着挺有出息的,你别黑眼白眼的看不上他。”听他认可自己的心上人,鹿溪便开心起来。她甜甜地叫道:“老曲叔,二哥刚练完了武,正在后院冲洗身子呢,你自个儿过去吧。”“成,我又不是什么外人,还用伱们招呼?你们忙你们的。”曲涧磊摆了摆手,便领着小厮向后院里溜达过去。宋老爹疑惑地自语道:“老曲找他干什么?稀罕!”曲涧磊走到后院儿,就见杨沅穿着一条犊鼻裤,脖子上搭着五条毛巾,手里提着一个木盆,正从后门外走回来。一见曲涧磊,杨沅便笑道:“哟,是曲先生来啦。”“嗯!”曲涧磊负着手,很是淡然地答应一声。杨澈听到动静,从厢房里探出头来,见是曲涧磊,忙也打了声招呼:“曲先生好。”曲涧磊向他挥了挥手:“你忙你的,老叔有点事儿,想让小沅跑个腿儿。”曲涧磊转身走向宋老爹的房间,对杨沅说道:“走,咱们爷儿俩这边聊。”杨沅把盆放下,抓起毛巾擦着头发,跟着走了进去。曲涧磊叫小厮把书箱放到屋里,吩咐他去店外等着。那小厮刚出门,曲涧磊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房门一关,顺手下了杠。然后,他就三步两步跑到杨沅身边,叫起苦来。“我的小祖宗诶,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啊!你老曲叔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杨沅擦着头发,明知故问地道:“老曲叔,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着急啊?”曲涧磊懊恼地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吗?“你教我的“新三国”,我今天可是都说完了。“明天我说什么啊?你说!”杨沅笑道:“老曲叔你一天都不歇的吗?“这刚说完一部马上再开,骡马行的驴都没你这么勤快。”曲涧磊赔笑道:“这不是穷怕了么,好不容易才火了,得聚人气呀。”杨沅摇了摇头,找了张条凳坐下:“太拼了,太拼啦,老曲叔,你多大年纪了,身子骨要紧啊。”曲涧磊勃然大怒:“你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哦,你把我给拱上去了,现在就不想管我了?“我告诉你,明儿中午第一讲,莲花楼的座儿全都被人给预定了,再想加人那就得挂墙上。“老叔我今儿还就把话给你摞这儿了,你敢让老叔我抓瞎,明天晚上我就吊死在你家门框上。”说完了狠话,曲涧磊又马上开始示软:“老叔我也不让你白忙,喏,这些钱是分你的,你可别嫌少。”曲涧磊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摞官交子,递给杨沅。宋人擅长经济,懂得纸币不能胡乱发行的道理,大宋的官交子都是有准备金的。和“钱引”不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