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齐婶子做好了饭,招呼齐胜和王二进屋吃饭。
二人却嫌屋里太闷不肯去,执意把饭菜摆在石桌上,就着一坛酒吃喝起来。
齐婶子无奈,只得由他们去。
这顿饭吃的十分惬意畅快。一个是有心结交甜嘴儿能说,一个是热情大方关照小弟,这酒就喝住了,一直磨到了晚晌去。
齐婶子菜都多添了两次,茶水也都多灌了几壶,还几次把小儿子叫过去偷偷劝着别喝了,却都被齐胜拦了回去。
他跟他娘说王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京城一次,又帮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忙,他说不准过两天就走了,自己理应好好招待他一顿才是,这次的酒一定要喝的尽兴,绝不能让人不痛快。
齐婶子原本有些不高兴。
觉着这王二有些过了,哪里有第一次到人家门上做客就喝到这么晚的看他白日里挺懂礼数的,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可转而一听说小儿子这次不急着离开家,还要留下来多陪自己一阵子,这心里便又高兴起来。于是嘴上念叨了几句少喝点儿,就自己回屋坐在炕上做针线等着去了。
京城里的天气白日里日头很毒,到了晚间凉丝丝的小风一起,人便跟着清爽凉快起来。
齐胜酒量不好,往日里喝酒也拘着量,今日实在是高兴在自家里招待亲近的哥哥,便敞开了喝。也亏得他身子壮,日间又小眯了两次,才能撑到晚间。
王二倒是劝了他两次,看拦不住也就罢了。
二人放开了量喝,到得天上挂起星子的时候,齐胜人已经是倒在桌子上又再次睡了过去。
王二慢慢放下酒杯,推了推他,喊了几声‘小胜小胜’,齐胜摇摇头嘟哝了两句就又翻过去接着睡。
王二顿了片刻,又喊了几声,见他还是没醒,这才起身撑起他的肩膀,扛着往屋子里送。
齐婶子听见动静,知道这是完事儿了,连忙跑出来,让他把人再抬回东厢房去。
等把齐胜放到炕上,归置好,王二便摇摇晃晃地满脸通红地跟齐婶子说着对不住婶子之类的话。
齐婶子见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也醉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多说,直推着他也倒到炕上去。
王二力不从心,一头栽到齐胜身边躺下,几乎是立时便打起了呼噜。
齐婶子摇头啧嘴,给他也脱了鞋,这才转身出屋轻轻带上门,回屋洗漱睡了。
烛火安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夏虫嘤嘤咛咛的声音偶尔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道轻轻的开门声响起,一个人影悄悄摸出门来,抬头望望天,向着院墙处跃身而上。
……
齐胜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地起身,揉着眼睛下地趿上鞋去茅房。
痛痛快快地放了水,出来站在门口儿,人就又清醒了一些。
齐胜抬头看了看天儿,舒了一口气,觉得身上舒爽了许多,便转身往东南角走去。
他想看看他的马。
今晚的月亮很亮,天上的星子也多,照的东南角亮堂堂的。
空空如也。
“什么”
齐胜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连忙闭一下又睁开,再看。
还是什么也没有!
白日里那两匹马一匹都没有了!
这是又进了贼!
齐胜满脑袋的迷糊酒劲儿一下子就都被打醒了。
他连忙大步跑过去,把东南角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还是什么也没有!
齐胜当下气的心怦怦跳,就要鼓出胸口来。
他连忙大步跑回卧房叫人。王二哥酒量比他好,身手也比他强,两个人一起上,一定追的上。
几步冲进门里面,刚喊一声‘二哥’,齐胜便顿在当地。
炕上也是空空如也,半根毛没有,哪里还有王二的影子
二哥人呢难道是发现了贼偷自己一个人追过去了
可是,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旁的他不知道,王二哥那匹马却是训得熟了,外人一靠近就会尥蹶子大声嘶叫,一般不知道的生人根本不可能这样悄默声儿地就给带走了。
除非是它的主人。
齐胜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呆愣在原地。
不知怎地,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日在青楼巷口,王二搂着那个三十几岁的半老徐娘往里走的背影。
不能,不可能。
二哥不是那样的人,让你胡想!
齐胜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猛然转身大力往出跑,冲到院子里,也顾不得开小门儿,扒住墙头猛力一翻,就跳进了隔壁的院子。
一点儿声儿没有的夜里,这‘咚’的一声响得吓人。
就听得那边他娘的声音急声问:“谁是胜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