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暗暗深呼吸,把那股郁气压下去。
她已然不是以前的她了,虽曾经最不愿卷入的就是这样勾心斗角的场面,除去深觉浪费时间外,还着实无半点益处。
可,她已是现今的程木槿了,她就绝不会再让这一家子小人得意!
现今程信又开始无理搅三分,拿着长辈身份压人。那么这样的人她也不屑和他多说,多说都是浪费口舌。
她且让他闭口!
程木槿便微微摇头,淡声道:“父亲既是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女儿既有墙那就必是有人砌的了。”
她说话语气清清淡淡的,丝毫不见火气,好似这是别人家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程信一看就更生气了。
大声呵斥道:“旁人砌的咱家的院子旁人有何道理砌墙隔院子难道就不怕王法吗你就那样好欺负我程信就那样好欺负还有,你外祖母呢为何也不出来拦着”
小的不当事,总有老的吧
程木槿微微低头。
一直在旁瞧热闹的霍氏扫一眼父女两个人,连忙走过去拉住自家男人低声解释:“老爷莫生气,老太太已经去了,槿儿现在还在孝中呢。”
她不说还好,这一讲程信就是更加生气。
他一把甩开霍氏的手,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大步,又站回程木瑾身前大声训斥:“既是在孝中就更不能动这样的土!还平白让别人砌了一堵墙出来,霸占了本属于我们家的院子!你这个不孝女!”
“就是,爹爹说得对。”
一旁坐着擦眼泪的程云儿也是站起身来,瞪着程木槿帮腔道:“姐姐好没道理,枉你平日里读了那许多书,学了那些道理,竟然让人在老太太孝中砌了一堵墙出来霸占了咱自家的院子!真是不孝!”
“云儿,住嘴。”
霍氏不防着女儿竟然突然跳出来说了这样一番话,连忙就是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拖,嘴里还教训道:“爹爹和姐姐在说话儿,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不要多嘴,走,和娘出门看行李去。”
程云儿却是不依,兀自挣扎道:“女儿不走,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嘛,都是姐姐的错。”
女儿这样不听话,霍氏心里都要气死了。也暗怪自己平日太过娇惯,竟养成她这样娇纵的性子,竟不知这样的事岂是她该掺和的若是在家里还成,可现在到了京城,本就人生地不熟,又加上一个大丫头比着,怕是再不管教真要惹出事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霍氏就要再开口训斥。
却不防程信已是大声呵斥道:“胡闹,竟敢说这样没规矩的话,是谁教的你这样娇纵无理还不出去待着反省!”
“爹!”
程云儿被他爹这一声大喝吓到了,喊了一声爹,就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出声来。
她本就是哭得眼睛红红的,这下子顿时是梨花带雨,抑也抑不住了。
霍氏心疼得心都揪到了一处,再看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程木槿,直恨不得要上手撕了她!
可她到底忍住了,换上一副哀怜的面孔,哀求程信:“老爷莫气,都是妾身的错儿,妾身往后一定好生管教,再不让她这样儿了。宝儿生了病刚刚好些,还受不得惊吓,我带云儿过去看着他,老爷自和槿儿好好说话儿吧,莫要伤了父女和气。”
说着到底把程云儿拉出去了。
夫妻十几年,她最是知晓程信的心性,万事莫要伤到他的银钱财物,若不然,天王老子也是不认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平日里略有些疼爱的女儿
这次突发脾气喝骂,不过是早在蓟州失了家产便一直窝着的火气借机发作罢了。
她的云儿傻啊!
提到宝贝独子小宝,程信不由怒气稍歇。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真是眼睛珠子一样地疼,还是要顾忌着的。
程木槿不理那对母女的闹剧,兀自看着程信。
程信亦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仿若她是抢夺他财宝的强盗。
程木槿不由有些想笑。
她轻轻瞥一眼程信手里的纸,认真道:“在孝中却让人砌了堵墙出来是不孝,可父亲怕是忘了,女儿又没有房契,拿什么找人说理去我大周武朝可是讲律法的地方,爹爹在官衙里也是做了几年刀笔吏的人,这个道理应该是比女儿懂得多吧”
听程木槿提到房契二字,程信的脸蓦地涨红。手里的契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