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闻声站定,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一道土黄,一道淡粉,渐渐走的远了。
齐胜道:“要不要跟上去瞧瞧”
那两个人正是程云儿和她的丫头艾草,去的方向正是甲长家那边儿。
程木槿微微摇头:“不用,随她们去。”
自那日程信给了她银两封口,她还以为那母女二人还要闹腾几日,可谁知她们竟然再没提过,反倒消消停停地没了动静。
这样也好,不管她们耍什么心机她都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惹不起躲得起。程木槿也是想明白了,边关也分很多种,有远寒之地的自然也就有稍远处的。
程信一家子里,除了程信和霍氏霸着父母的名分有些棘手,程云儿不足为虑。实在不成,程信一家子还可以去一个远处的小山村,安安稳稳地过他们的小日子去嘛。
不必担心,她自会为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现今看程云儿的样子,怕也是无暇寻事生非。
她这是要去齐胜家呢。
程木槿就去看齐胜,微微勾起眼角。
齐胜被这眼一瞅,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立时便转过了心思。
心中极是懊恼:怎地那个程姐姐的继妹这样不要脸皮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竟然跑到别人家里去看男人,难道就不怕街坊邻居说嘴不成
若不是关着程姐姐,他是一定要立时追到家里去把人撵出去的!
齐胜就想抬脚跟过去看看。
却是听到他程姐姐微微叹了一口气。
齐胜心中就又是一动,顿住了脚,小心地试探着道:“程姐姐莫要担心,哥哥在书院里读书,家里除了我娘没有旁人。”
程木槿被少年的小心思说的有些无可奈何。
不由瞪了他一眼,道:“胡言乱语,我是在心痛我的银子。”
说着纤白手指轻轻捏了捏腰间瘪瘪的荷包,又是叹息一声。
这也不是装的,那可是她现今所有的财产,如今都花用得一干二净,可不是得心疼
早知道这样,真不该买那本古本残卷,如今可好,不单单宝器斋刚得的那些没了,就是平日里起早贪黑卖饼子积攒下来的也全都用尽了,只余下几十个黑魆魆的铜板子坠了荷包充分量,可不是心痛!
适才刚得了那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种子,自是欢喜不禁,还不觉得肉痛,如今欢喜劲头过去了,却是又想到了日后的窘迫,不由得她不胸口痛。
齐胜被这大大的杏眼狠狠瞪了一下,却是没有觉出半丝气恼来,反而觉得欢喜。
他知晓他程姐姐这是不想让他跟着那主仆两个过去,故意这样说的。
也是,那两个小娘子不知礼仪规矩,他一个大男子可不能学得那样下三滥。
她们爱去就让她们去,他娘可不是吃素的,莫说是本就不欢喜那一家子,就是看在有哥哥这一层上,那也是绝不可能给她们好脸色瞧!用不着他瞎操心!
于是便顺势挠着头笑:“姐姐不是说三十两银不贵吗”
既是不贵,为何心痛
程木槿知少年这是促狭她,便又捂住胸口哀声道:“不贵是不贵,心痛是心痛,这是两回事。”
说罢就不再理齐胜,微微塌了笔直的肩背,转身继续往前走。
齐胜不敢反驳说不是两回事就是一回事,忙嘿嘿笑着跟上去。
独留一个小五子,站在后面发呆。
他心里又觉得有趣:原来他保护的这个小娘子真是跟其他的小娘子不同。不单单认得那些蛐蛐线一样的番国字儿,更有趣的是,明明一样是说教的话,若是换了旁人必是让人听了不高兴,可怎地换了她说,却偏偏是心里发软,就是忍不住想听她的话呢
乖乖!这可了不得!
怪不得侯爷也要护着她!
这可是得保护着。这要是被那些坏心思的登徒子盯上了,可是要糟糕!
不行!
小五子一想到这茬儿儿上,忙是牵马拔脚追上去。
他以前是怕丢了差事,现今却是怕丢了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