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杏被她娘这一通不落嘴的数落,也是惊着了。
她今年十岁了,打记事儿起还没见她娘这样说话利落过呢,尤其是数落人说人不是。可好,现今咋这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还一套一套的,都快赶上她大伯娘的那一张巧嘴了。
程小杏知晓她娘这是真急眼了。要搁往日里,自家就是再有啥逆着她的,她也不会这样数落她。
她娘这是有多不待见她大姐姐啊。
程小杏心里替她大姐姐冤枉。
就可是她也晓得她娘就是这样的一个面人儿,一心里就只盼着啥事儿也别摊上,啥事儿也别挨着,就是好事儿她也不沾,生怕招了祸。除非是事儿落到自家头上了,实在得接着,要不然就是别人拿棍子打她,她也不敢还嘴的。
这样儿的人活着太憋屈!
那要是别人,程小杏可瞧不上,可那是她娘,她亲娘,这多年都过来了,那她能咋办只能顺着护着呗。
程小杏眼睛一转,当下就一把扑上去抱住她娘的腰,又往她怀里使劲揉了揉。
嘴里哼哼唧唧的:“娘,您说啥呢您这个当婶子的当然能说她这个侄女儿了,那她要是不听,我还不答应呢。哼,敢不听我娘的话,那就是不敬长辈,我这个当妹妹的也能说她。”
程张氏是个心肠软的,被自家闺女在怀里揉的心都化了,刚刚那一缕怨气又泄了半截。
只是因着这是个大事儿,她还是硬绷着脸儿,胡噜了一把闺女的头发。
训斥她:“净会说好听的哄娘,到了事儿上就不按娘说的做,坏丫头!”
一直躺在一旁瞪着眼听娘和大姐说话的小丫,听她娘又骂大姐坏丫头,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嘴里也叫着:“坏丫头,坏丫头。”
程小杏最疼这个小妹,姐两个也时常这样玩儿,她便伸手咯吱着小妹妹的咯吱窝,嘴里也笑她:“你才是个坏丫头,坏丫头。”
程小丫被挠的痒的满炕乱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程张氏听着自家两个闺女咯咯咯的笑声,心里是舒坦的不行,也再绷不住脸。
笑骂道:“行了,快别招她了,小心待会儿又咳嗽止不住。”
程小杏这是故意逗她娘笑的,这时就乖顺地应了一声,放了手。
又搂住她娘揉了揉。
小声说:“娘,我晓得您的心思,您就是怕大伯大伯娘不高兴呗,搅得家里又要闹腾。可我就是觉着他们太欺负人。大姐姐那老可怜,本来就是后娘了,后娘咋样您也晓得,咱村不是有好几个您还常说可怜呢。现今二伯也不要她了,把她过继给三伯当闺女。三伯在土里埋着能管着啥她多可怜呐!那她就是要嫁人,也是要说一门好亲事才行。咱家是我爷我奶当家,就是要说亲事也轮不到大伯娘,大姐姐又没吃她碗里的饭,关她啥事要她多管闲事瞎操心!”
“你这丫头,净会胡说,还说啥亲事嫁人,也不晓得害臊。”
程张氏听着闺女越说越不像,就伸指头戳了她额头一下,嗔怪道。
程小杏就嘻嘻笑。
程张氏拿她没法子,也晓得这闺女主意正,自家说不过她。
只是让她就这样不念叨她,她也搁不住。
于是就伸手抚了抚闺女毛糙糙发黄的头发。
低声告诉道:“你总有理,娘说不过你,只是说亲不说亲的,那都是你胡想的,可不兴乱说去,省的到时候惹事闹得你奶打你。”
她真怕这丫头不省心,跑她奶那儿去传话,到时候可是要闹腾了。
程小杏就乖乖点头:“娘放心,我不说。”
程张氏这才松口气,又拉着程小杏的手,心疼道:“娘就是心疼你。不说今儿这事儿她让你出去拿棍子打人,就说她这都回来好些天儿了,你看她都做过些啥了,还不是都紧着你一个……”
说着盯着自家闺女抬头看的眼,又轻轻摸了摸她两个小黑脸蛋。
眼圈红了:“咱家里这老些活儿都是你做的。啥劈柴,喂猪,打猪草,还要上山拾柴火,下个套子啥的掏腾两个野物。一个小闺女家家的,晒得这样黑,皮子也粗了,娘能不心疼”
“娘。”
程小杏听着就又往她娘怀里钻了钻。
程张氏抹把眼睛,接着道:“你花儿姐也就算了,每日里要绣花拿到县城里去卖了换银钱,那个活计费眼不轻省,娘不说啥,可你那个大姐姐呢回来这些日子了,就会坐着啥也不干。每日里饭上桌了才出屋,就是给长辈儿见个礼儿,吃了饭撂了碗就留下她那个小丫头打扫,自家就又回屋了,帮着干过个啥你奶你爷也不说她,咱庄户人家还有这样的闺女也怨不得你大伯娘和花儿要怪她,是她自家也没理呢。”
程张氏越说心里越委屈——替自家闺女委屈。
她又摸摸闺女一双小手。
心疼死了:“瞧瞧你,这手都裂多少口子了,一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