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带着程小杏和墨枝进了一家酒楼。
这个时辰还没到正饭点,人不算太多。
程木槿便命墨枝要了一间雅间。
程小杏自打进了酒楼后就磨磨蹭蹭的,不敢往前走。
还拉住程木槿的衣袖,劝她说,这吃饭的地儿咋这大呢指定贼老贵。她们还是去小饭铺或是路边儿吃点儿吧。
程木槿就安抚她说,自己有事要做,路边或者小饭铺人太多不便宜,就在这里吧。虽是要节俭,可也不在这两个银钱上,还是办正事要紧。
程小杏听说她大姐姐有正事要做,也就不敢多说了,乖乖跟在后面进去了。
小县城里没有什么像样的雅间,就是隔出一个小隔板来,摆着一张桌子罢了。
程木槿带着程小杏坐下,又接过跟过来的伙计递上来的菜单,点了两个菜四碗饭。
程小杏就又小声问咋多点出来一碗呢还是白米饭,太贵了。
程木槿就笑着说,要是多了剩下就带回家去,不会浪费掉的。在外面吃饭就要只多不少,若不然来了一趟县城还可丁可卯地计算着吃,还吃不饱,那来酒楼吃又有什么意思
程小杏小孩子心性,性子爽快利落,想想也觉得怪有道理的,又加之从小到大没吃过白米饭,实在馋得慌,就点头不言声了。
墨枝却是晓得自家娘子这是专门为杏娘子多点出来的,是怕她不够吃呢。
当下也不言声,就提起空茶壶,跟着伙计一起出门去灌热水去了。
程木槿就趁着这空当,把包裹放到桌上,解开了扣结。
包裹皮散开,露出里面一件月牙白绣银杏叶的团花缎袄来。
上面还摆着一封信。
一旁抻着头看的程小杏就啊呀了一声,想要上手摸。
却被她大姐姐淡淡的声音拦住了:“莫动。”
程小杏心灵耳朵快,手更是利落,当下里就是一缩手,乖乖坐着不敢动了。
小丫头心里暗自寻思:她大姐姐自打出了那间铺子就不太高兴呢,她可不能不听话,惹得大姐姐更不欢喜了。
程木槿拦住了小丫头,却看也没看那银杏叶缎袄一眼,径自拿起信,取出信瓤看起来。
这封信应该是齐胜自己亲自写的。
字迹歪歪扭扭的,还有许多错字,意思倒是说的明白。
一开头上来就是问程木槿到了平州怎么样了受没受欺负吃的用的可好做没做活儿累着了
啰啰嗦嗦一大段之后,就又说自己很挂念程姐姐,每天都担心她受欺负过不好,又怕小五子照顾不周到,这次本来想跟着一起过来的,侯爷也答应了,可偏偏他娘死活拽着不让来。说什么他哥哥马上就要考科举了,他娘心里没底儿,每天头晕脑胀的心发慌,想让他陪着呢。
他哥也说还是他陪着吧,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事,写封信就是了,等他科举完事,想去再抽空去。
齐胜没办法,就只能答应了,在家陪着他娘熬日子。
紧接着,就又说他们家搬家了。搬到了离考院近的白山书院附近。是他娘紧着到处求人问院子搬的。说离得近她也好就近给做好吃的送进去,他哥哥也能抽空回家看看。别家有银钱,都是接回家去备考的,他们家里没那富裕,不如搬的近点,她也便宜照顾。
齐胜在信里就抱怨说他娘净胡说。自从他哥哥考上了举人,挂在他家名下的田地可就不老少了,那不是银钱还有那些族里的人,隔三差五地就跑过来巴结,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还有哭喊着要把自家闺女小子送过来当下人的。他娘都没要,说是现如今没心思,等大儿子考完了再说。
就这,还叫不富裕
要他说,都有银钱赁了靠近考院附近的宅子住,那银钱指定富裕得多,要不然就依着他娘那抠门性子,能舍得这就是找个理由搬家呗,不想在那儿住了。这就是憋着劲儿呢,一门心思就认定他哥哥一准儿能考上,她好当她的贵人老太太享清福呢!
齐胜书念的不好,可说话不单清楚明白,还说的逗趣幽默,程木槿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信的末尾,笔迹却是突然变了。
清隽秀拔,章法俨然。
语气也十分温文尔雅。
只问她现在过的怎么样衣食住行可还习惯
又说既能离开便可回来,回来便又是不同了。十分隐晦地暗示了若是过的不好,自可回京城来的意思。
程木槿不用猜,也知晓是齐鸣写的。
他的意思她也很明白:就是说她既是办完了过继的事宜,那便与程信一家子只是亲戚了,他们也管不着她了,那若是再回京城来,便自可以轻轻松松地过她自己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