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发丝,在春风的吹动下,随意地飘舞起来,而他身上的那袭白衣,也在柔和的风声之中,化作了海面上一卷银白色的浪花,仿佛随时可以一跃千丈,万丈,掀起惊涛骇浪,将海边的沙滩吞噬得干干净净,一个都不剩。
客观地讲,他的五官,是立体的,他的神情,是俊朗的;若是细看,白衣少年一寸一寸的情绪变化,衬托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加之唇下粲然的笑意,淡然的神态,竟似被小刀精心雕琢一样,既凸显出了一股马上征战的狂野,又洋溢着一种落拓不羁的潇洒,铁血将军的英气与世家公子的贵气,正如冰火两重天,极好地呈现在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眼中。
暖融融的风,自白衣少年郎的身边擦过,吹在他的耳边,吹在他的脸上,卷起男子洁白胜雪的衣角;或许,是十里春风花气浓的缘故,他那原本就泛着盎然春意的笑颜,此时此刻,经过和风的滋润,笑容便越来越浓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润如玉,身穿一袭白衣,嘴角还衔着浓浓笑容的清俊美少年,就是那位曾经亲率七百骁骑,深入大漠,千里追杀柔然蛮子,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少年战将。
男子飘逸的神采,炯炯有神的星眸,傲然绝尘的气度,着实令时年只有十五岁的谢婉心,深深为之着迷;谢婉心的眼前,已是大片的朦胧与沉醉,她痴迷地望着那个男人英挺的身姿,眼瞳越陷越深,自己本来湛若盈盈秋水的目光,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奔向了一袭白衣的他,追逐着他的身影,在天地间翩翩起舞,少女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情爱萌动的火花。
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少年郎吗?这是谢婉心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所吸引,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怦然心动,也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而心跳加速,心底炽烈的情爱之火,也因为他而越烧越旺;过去,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失神,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的少年郎,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在自己十五岁这一年,骑着骏马,驾着五彩祥云,缓缓朝自己走来……
远处,萧长陵骑在马上,静静地立于花树下,一言不发;而那匹“飒露紫”,则高傲地昂着头颅,时不时还打着响鼻,轻轻地蹬着后蹄,扬起点点灰尘;那张野性与沉毅并存的面容上,清风霁月之感,愈来愈明显,而他的目光,也渐渐凝聚成了一池碧波,将那个少女的容颜与身姿,镌刻在了他黑白分明的瞳孔中。
其实,早在谢婉心回眸转身的那一刻,萧长陵布满深情的眼神,就已经情难自抑地落到了她的身上;他隔着老远看到,当那女子侧身婉转之时,她窈窕轻盈的身子,恍若扶风弱柳,长发及腰,一时绿绦坠地,满是少女的柔情;当她望向自己这边时,那冰清玉洁的红颜,如一轮皎洁的明月,瞬间照亮了整条玉带河,尤其是那双明澈的眼睛,更是让萧长陵难以忘怀。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一次回眸,一次顾盼,就能把无限的美感,传递给一身英气的萧长陵;从她的眼睛里,萧长陵看到的是一种婉约之美,恬静之美,也是一种淡雅之美,高洁之美,更是一种娇柔之美与忧郁之美。
萧长陵凝望着她,准确地说,是注视着那双极具美感的眼睛,而且,越看越入迷,越看越出神;很明显,他已经完全被这双会说话的眼睛给征服了,也被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给征服了。
是心动,是意动?
是心有灵犀的两个人,是心心相印的两颗心。
正当这时,一声婉若莺啼的声音,从少女群中悠悠传出,这声音,惊讶,惊奇,惊叹。
“那不是任城王吗!?”
说话之人,正是宣国公府的凌芷兰,她的眼前忽然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言语之中,透露着莫名的兴奋,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任城王!
听到这个响亮的名号,在场所有的少女,更是将无数仰慕的眼神,齐刷刷地望向萧长陵,都想一睹这位二皇子殿下的庐山真面目,听闻任城王年少从军,热血男儿,不到弱冠之年,便已是军功赫赫,名震三军的镇北将军,这些待字闺中的名门之女,早就对他望穿秋水,今天总算见到本尊了,一个个别提有多兴奋了。
“芷兰,你没认错吧?他真是任城王吗?”明雨柔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我前几天和阿母进宫,在御花园见过任城王练箭,当时虽然隔着远,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我敢肯定,绝对是他,不会认错的。”凌芷兰坚定地说。
听凌芷兰的语气这么肯定,少女们纷纷点头;而这个时候,明雨柔四下环视了一圈,突然神秘兮兮地对姐妹们说。
“姐妹们,我以前常听爹爹讲起,陛下的三个皇子,只有齐王殿下和任城王,才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嫡子;而且,我可听说了,陛下和皇后,最喜欢任城王了,哪怕是齐王和平阳长公主,都比不了他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
凌芷兰浅浅一笑,“可不是嘛,我还听说,陛下之所以至今未立太子,就是想立任城王……”
没等凌芷兰把话说完,明雨柔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