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醉似的臆想。
“怎么了?”谢婉心放下诗笺,蛾眉轻轻扫向窗外。
“小姐,冬雨姑娘还说,任城王今晚约您在浣花溪一见。”
“浣花溪?”
对于这个地名,谢婉心一点儿也不陌生;她从小在上京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对上京城的熟悉程度,正如萧长陵对战场的敏感是一样的。
浣花溪,位于宣德门以北,素有“京中三绝”之称,是一条可以潺潺流向城外的小溪,也是令所有上京儿女为之心驰神往的胜地;如今,萧长陵邀自己夜游浣花溪,确实会让谢婉心浮想联翩,难道他是想要……不,还是把悬念留在今夜吧。
忽然,谢婉心款款起身,一身月白罗裙,只是被窗外微风一吹,真似月华幽幽洒落,为大地披上层层银线绢罗的纱衣,美不可言。
“明玉。”
“小姐,您有何吩咐?”明玉笑盈盈地应道。
“替我更衣。”
说完,她也不等明玉有所反应,便径直走入内室。
“小姐,不是说晚上吗?!”
明媚的朝霞,带着晨曦的光明,幻化成一抹柔和的金斑,触及窗棂的缝隙,直直射入玉琼苑洁白的地面上,顷刻照亮了这间原本略显清幽的闺阁,也倒映出一轮耀目的红日。
……
暮霭沉沉。
京中,浣花溪之畔,一片春草幽幽,绿波东流。
此刻,临近傍晚,万里无云的天际,早已被夕阳染红,勾起游子归家时无限的离愁;沉沉的夕阳,敛起清晨时绚丽的光芒,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仿佛镀上了一圈彩色的涟漪,为美丽的浣花溪增添了几分美丽的印迹。
黄昏是美丽的,晚霞亦是美丽的,尤其是春日的黄昏,更是美得不可胜收;却见,天边桃红色的云彩,渐渐凝聚起来,借助夕阳的光,勾勒出一道灿烂的晚霞,竟是显得瑰丽无比。
这里,便是有“京中三绝”之称的浣花溪了。
说是溪水,其实,若论水域的面积,倒更像是一汪宽阔的人工湖,沉静,湛蓝,幽深,无数水鸟徘徊,振翅飞掠;微风拂过,吹动着柳枝轻摆,两岸芬芳的花卉,也是随着迎面而来的香风,争相斗妍,衬托出浣花溪的柔而无波。
春意愈浓。
彼时,正值春色极盛之际,浣花溪畔,疏朗的梧桐树与幽篁的凤尾竹,在春风的吹拂下,掺着大片竹叶的清香,蕴藉出令人心向往之的静谧;叶片凋落,凋落在一池春水之上,凋落在芳草萋萋之上,也凋落在满目残花之中……
竹廊下,萧长陵一袭白衣,双手微扶栏杆,立于碧波荡漾的水边,双目之中满是凌霜的寒意,眉宇之间尽显波澜不惊的寂然;他的目光如箭,直直射入眼前深邃的溪底,直直射向天边的夕阳,又转而射向远方绵绵起伏的山脉。
一道残阳铺水中。
夕阳西下的余晖,照映出萧长陵凭栏眺望的背影,一抹淡淡的光晕,倾泻在一袭胜雪的白衣之上,仿若月华迷离,给人视觉上以朦胧的美感;轻柔的微风,划过萧长陵俊美的脸庞,风卷起他的白衣,如雪鹰洁白的双翼,扫过平静的湖面。
尽管这时,萧长陵没有身着戎装,但是,这位白衣将军临水站立的身形,还是一如既往,似巍巍高山般雄俊挺拔,岿然不动,无论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始终以一种疏狂的姿态,傲然矗立世间;而且,从萧长陵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永远是宛如冰湖的冷傲,他的眼眸深处,幽邃,清厉,冷峻,两颊之上的坚毅神色,亦是愈发彰显出形似弯刀的轮廓。
或许是年少从军,加之长期喋血沙场的磨砺,使得这位出身高贵,从小长在军营,带有几分公子脾气,又带有浓浓英雄气的少年皇子,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儿性情,忘却了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惧,他的双眼之中,从来就没有展现过茫然的一面,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以及凌厉的杀意与寒气。
暮色苍茫,萧长陵站在廊下,凝然肃立;一袭白衣的他,两道有如冰刀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宽广的浣花溪,看着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洪流,又望着天际若隐若现的残阳,是那样近在咫尺,又是那样遥不可及,怎么也触摸不到。
直至这一刻,这我曾纵马大漠的镇北将军,才明白了一个人生哲理,——何为天地之广,何为生命之重?
忽而,萧长陵低首,视野所及,是一汪清凌凌的碧水,水中金鱼游弋,银鳞绰绰摆尾,于几片碧荷之间,来回挪动,卷起水光潋滟,好不惬意;看着水里悠游的鱼儿,萧长陵来了兴致,便顺手折了一枝杨柳,捻起枝头细细的柳叶,掷入水中,竟引得无数鱼儿竞相而食。
“殿下,谢四小姐来了。”
侍卫的提醒,打乱了萧长陵折柳逗鱼的雅兴,但他并没有为此不悦,因为于他而言,那个女子的到来,要比这难登大雅之堂的把戏重要得多;萧长陵扔掉杨柳,缓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