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淡淡阴翳中一弧月色;而她那俏丽的笑容,就像晨曦朝露中临风微颤的花枝,是如此得美丽,又是如此得诱人。
望着婉儿动人的笑颜,萧长陵清凌凌的目光,于倏然之间,似被冰刀划过一样,渐渐消散殆尽,而他唇弧下如刀尖的寒芒,则在瞬息万变内,化作了一汪天山泉水,柔而无波。
萧长陵嘴角蕴笑,眼若星光欲流,他整个人的思绪,仿佛出现了短暂的遐想。他曾独自一人,默默坐在船头,在空明的海浪声中,回想起那一日的呼啸,巨浪滔天,风卷残云;那一刻,他想入非非了,倘若婉儿那时能在自己身侧,该有多好。那么博大空灵的浪声,那么美好的星辰,若有她在侧,湿润的海风,一定会将她的长发,送到自己怀中,嗅见那温暖而深幽的发香,突然便莫名想念她身上的幽香,想念她明媚的微笑,以及那个恬静淡雅的她。
脉脉,如海风。
忽而,萧长陵敛住了笑容,缓缓转过身去,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眸,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凝视着眼前冰清玉洁的少女,直看得谢四小姐心里小鹿乱撞;须臾之后,萧长陵轻执起姑娘家的纤纤玉手,贴着谢婉心的耳鬓,低声说道。
“婉儿,今夜朗月当空,我们上楼去看看。”
“好。”
一语落毕,萧长陵眉峰轻轻上扬,白衣卷动,然后搂着谢婉心清瘦的细肩,缓缓步上小石桥,走向那座汇集了古朴与巍然之风的崇丽阁;少顷,一袭白衣,一身纱裙,加之少男少女潇洒的身影,就这样,如两道断雁孤鸿,消匿在了茫茫的黑夜中,未留下半点痕迹。
崇丽阁前,天地黯然,尽是一片沉沉的夜景。
……
黑夜沉寂。
忽然,一抹明耀的流星,闪烁着璀璨的白光,划过蓝幽幽的夜空,就像一柄利剑,将黑沉沉的夜幕从中斩开,时间很短,只留下了顷刻的光华,便悄无声息地陨落在上京西北。
夜空依然宁静,天上繁星如许,一应照旧,似乎刚刚那颗划破天际,又转瞬即逝的流星,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唯有两颗如银勺的星斗,点缀在阴翳密布的星空上,绚烂而又清晰,清晰得像恒河之水,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好美的星空啊。”
崇丽阁上,清光皎皎,少男少女卓绝的风姿,沐浴在朦胧的月色下,竟增添了几分明澈之美。
银辉入楼,一身白衣凌霜的萧长陵,手指轻抚过谢婉心的长发如瀑,二人相依相偎,并肩坐在长长的阁廊下,凭栏极眺,凝望着满天繁星,那辽阔无垠的星河,曼妙得如同一层倒挂在天际的薄纱,粲然映入两人的眼眸深处。
谢婉心一脸迷醉,靠在萧长陵的肩膀上,一头如锦缎的青丝,飘拂在萧长陵坚毅的脸颊边,还是那样光滑柔顺;她仰视星空的眸光,一片含情脉脉,如一缕清泉潺潺流淌,慢慢沁入萧长陵的心腑,令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静好的月华,透过镂金的栏杆,直直地射入崇丽阁内,被分割成一截一截,如同琼玉一般,投在萧长陵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圈美丽的涟漪;他静静地坐在这圈涟漪中,呼吸着少女长发间的淡淡清香,展颐微笑。
不多时,白衣统帅的唇角,含着一抹疏朗的笑意,他轻轻扬起手臂,直指那两颗夜幕中最明亮的星斗,竟似要将天上的日月星辰,奉送到佳人面前。
“婉儿,你看那里,左边的那颗星,是牵牛星;右边的那颗,是织女星,它们中间还隔着银河呢。”
“哦……”
星月与夜风,悠然扬起少女清纤翩翩的丽影,淡淡的水蓝色纱裙,飘逸得如轻云新月,绣着清荷的裙裾,愈发衬托出谢婉心身上的眷眷冰姿。
这一刻,萧长陵的目光,已不再是一介凡夫俗子的目光,而是已经化作春日沉迷的晚风,就连他的眉梢眼角,也微微浮起了一丝笑色,全身血脉凝滞,轻轻握住谢婉心的柔荑,语气绵绵。
“婉儿,你仔细看看,那两颗星,不就是咱们两个吗!”
秦王殿下的温言柔语,如盈盈海风,涤荡进谢婉心耳中。情窦初开的她,下意识地浅浅回眸,那张隐在如瀑乌发间的雪色玉颜,涌起些许红晕;旋即,她澹然一笑,柔婉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那个坐在自己身侧的白衣男子,娇俏地一撇朱唇,吐气如兰地笑侃说道。
“看来秦王殿下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嘛。萧长陵,你老实告诉我,在遇见我之前,到底结识了多少姑娘。”
“你想听真话吗?”萧长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爱说不说。”说罢,谢婉心把头微微侧向一畔,心里早已是醋海翻腾,可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国色天香的雍容,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
下一刻,萧长陵微笑着伸出手,温柔地拨了拨婉儿颊边的发丝。
“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止,三个,一位是我母后,一位是我阿姊,至于这第三位嘛……”,萧长陵顿了一顿,英挺的剑眉微微挑动,一双恍若明灿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