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缓缓地从萧长耀的脸上挪开,余光掠到四周。
寿宴的氛围,再次回归到了先前的煊赫热闹,觥筹交错,曲水流觞。
“二哥,你的礼物是什么呀?”
就在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稚嫩童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众人回首看去,只见,时年九岁的豫章王萧长彻,扯着萧长陵胜雪欺霜的白衣衣袂,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正用一种满是童真的眼神,凝望着身旁这个比自己整整大了七岁的二哥哥。
伴随着豫章王的一声童音,无数双期盼的眼睛,仿佛获得了什么神奇的指令似的,齐齐汇聚到了萧长陵的白衣之上,徘徊良久。
当下,天畔的秋阳,温柔地洒遍承麟殿外,萧长陵高峻的身影,逆着微凉的山风,仍是一动未动。倾泻下来的淡淡秋光,仿若祥瑞坠世,映衬出靖北之主浑然天成的英风豪气,。
见萧长陵始终一言未发,萧长耀温润的面上,展露出了少许诡谲的微笑,“阿瞒,你该不会是空手而来吧。”
万万没有想到,面对来自太子的发难,萧长陵根本不予答复,反而仰天长笑起来,神态逸采壮飞;那种孤峻的风度,虽体现于一袭白衣之身,却充盈着北境主宰之人的豪迈与霸气,令人胆颤,教人心折,可以想象,当这位年青的秦王殿下,在战场之上展开如狂飙烈焰般的凌厉攻势时,该是何等惊心动魄;倘若其麾下的十二万靖北子弟,拥有秦王萧长陵一半的军威气势,就足以令靖北大军成为一支全天下最难撼动的藩镇劲旅。
狂放的笑声,如风散尽,萧长陵薄薄的口角之上,噙着一丝胜似琼冰碎玉的自信与自傲,字字如刀。
“谁说孤空手而来?!今日乃是父皇千秋圣诞,我又怎会空空如也呢。礼物……,孤,早已备好。”
啪啪两下。
随即,萧长陵轻轻击掌。立时,一阵急促的战靴声与盔甲甲片相撞的金铁之声,遥遥自数十丈开外传来。
甲光闪过,便是一声洪若金钟的献捷雄音。
“报——”
“漠南大捷!燕京大捷!”
不一会儿,全身黑盔黑甲的刘黑马,踏着矫健的虎步,手持两份雉尾军报,大步流星地行至御前,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我靖北大军千里奔袭,长驱直入,出漠南三千里,一举攻克龙城,俘斩北虏两千余人,获其祭天金人,并诛杀其大小裨王七十三人,柔然虎思斡鲁朵部,主力死伤殆尽,全线溃败,目前,我大军仍在追亡逐北,直逼北夷巢穴,即将踏平捕鱼儿海。”
“燕京方向,怯薛军五万虏贼,于回师途中,在我冀州道大军三路围杀之下,兵败力蹙,尽数覆灭于松亭关外;是役,我大周王师,一路追击,三战三捷,沿途歼敌四万九千余人,擒其部众千余,截获大批屯粮,斩北部王,大捷!”
“我军……打下龙城了?”皇帝陛下眼前大亮,沉沉问道。
滚滚的狼烟,升腾于北方边境的苍穹上空,向天下宣示了北周大军扬旌万里的雄风。
……
北渝哀帝末年,中原板荡,藩镇林立;趁着东陆诸国激战,无暇北顾之际,一直长期盘踞漠北草原的柔然王庭,逐渐坐大,彻底脱离了北渝朝廷的掌控,一跃成为北方草原之上的第一霸主,控弦百万,士马精强;在此期间,柔然人的铁骑,屡屡入寇,袭扰渝境,其屠刀所向,城郭宫室付之一炬,财帛子女亦悉数掳掠一空,石头过刀,万户萧条。
遍观古今国战,仅凭一万八千铁骑,轻兵突袭,深入敌境,倚仗自身摧枯拉朽的风雷攻势,出其不意,一举拔除了被柔然人视若祭天圣地的“漠南龙城”,将大周帝国的版图拓展到了大漠以南的广袤地带,从而颠覆了柔然蛮子向来引以为傲的骑兵优势,这无疑是大周开国以来北征草原所缔造出来的最辉煌的军功;像这样的鸿篇巨制,非雄才大略之人,不能为之,除了那位傲视群雄的秦王,又有何人才能具备如此惊世骇俗的气概与魄力。
晴空万里,云翳微微飘荡,一道明粲的天光,投射下小小的弧线,映照出萧长陵端凝沉毅的风姿,俊逸得教人痴迷;当一杯清香纯洌的菊花酒捧到萧长陵眼前时,他轻轻举杯就唇,竟也不饮酒,只是略微抿了一抿。
放下酒杯,萧长陵目中微露喜色,惟有眉宇之间凝聚的那抹坚定,未曾褪去,他手执一把薄薄的冰刃,亲自切剖甘橙,沉稳的动作是那样娴熟,正如在沙场上执刀杀人一样熟稔,干净利落地削皮取瓤,亲手将果肉置于盘中。
忽然,萧长陵眼尾轻扫,注视着父皇方正脸庞上的坚硬棱角,表情一如既往,浅浅笑道。
“父皇,儿臣的这份贺礼,不知父皇可还满意?”
以赫赫军功作寿礼,以万里国疆行酒觞,不得不承认,秦王殿下的寿礼,确实别出心裁,相比于靖北健儿千里远征,攻克龙城,灭柔然主力于松亭关外的不世之功,其它的什么金玉书画,稀世珍宝,在这份彪炳青史的战功面前,顷刻便黯然失色,变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