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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固执的发丝试图从多恩修剪整齐的白金色短发侧边探出,他的语气和表情一样冰冷严厉“你尽可以让你的军团重新采集山阵号的数据。”
“我并不是在质疑因威特人的能力。”佩图拉博说。
铁之主试着揣摩了多恩的态度背后是否藏着不便开口的隐形警示——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拆解举动。
他的大脑先于表层思维替他分析出一个人这样说话意味着此人会有多么复杂的深层隐喻,接着他的思维会大声呵斥自己的脑子别想了,这家伙是罗格·多恩。
“我知道你不是。”多恩说,“伱不用做多余的解释。”
“是的,我不用。”佩图拉博那只放在桌子下方的手开始紧扣膝盖骨边缘。
他眼角的余光中,莫尔斯对着他敲了敲会议记录纸面,提醒佩图拉博他的一言一行大概都会被刚刚在心理上投奔了多恩的黑袍人,大公无私地填进军报送回泰拉。
“好的。”多恩继续说,对莫尔斯无声无息的小动作没有察觉。
“在方才的讨论中,我们已经就彼此的能力水平达成共识。接下来,我们可以聊一聊具体的合作项目,”他想了想,加上一个短语,“可以吗?”
“我把事情分成三块。”佩图拉博把手拿到桌面上,“其一,山阵号的维修;其二,因威特及邻近星系的生活设施建设;其三,因威特及邻近星系的防卫措施。”
多恩首先点头肯定了佩图拉博的分块方式,接着开口补充“这些事务的紧要性同样可以按照你所说的一至三排序。我认为我需要的帮助主要集中在第一项,即山阵维修中。”
“受限于本地的自然环境条件,因威特的集群生活区建设已达到相对完善的水平,短期内不急于继续提高。而防卫体系则可以留待日后我的军队自行完善。”
末了,他添上一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的兄弟。”
“我可以理解你在心中夸我。”佩图拉博的表情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一种恍惚的麻木。“所以你不用说出口。”
“如果不说出口,我怎么让别人知道我的想法呢?”多恩并不在意,“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同意你刚才说的若干条看法中的第一条,即山阵的维修相对紧要。”反正不同意最后一条,佩图拉博想,“防卫系统留给你自己建设,不要阻止我的舰队在停留于因威特期间正常起降即可。而生活设施,我需要亲眼见证后再下决定。”
“我赞同。”多恩说,“山阵号尚不支持长途对地通讯,三十小时后因威特将派遣航天飞机接我返回地表,届时我将带你查看因威特的具体情况。”
“我相信铁血号也将在三十小时内抵达此地。”佩图拉博说,“届时我将向你展示我迄今为止在工程学上最佳的成果。纵然其相比山阵光辉不过渺小荧光,仍是我尽心竭力之作。”
“我会等待。”多恩平静地点头以示同意。“我很期待。”
——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觉得——”
“小声些,原体。”莫尔斯打断了他,“这里的隔音可不怎么样。毕竟谁会在舰载修道院里削弱而非加强声音的传播?”
佩图拉博左右看了看,周围既没有因威特本地的工人,也没有他下令分散到山阵号中开始检查情况的子嗣。
无论如何他还是压低声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多恩很好交流,莫尔斯!”
“嗯,”莫尔斯手指刮过墙面,抹去一层近几年频频有人往来导致出现在山阵号上的浮灰。曾经鲜艳的壁画现在苍白褪色,兴许是恒星光芒长期直射至此造成的。“我们做一些比较。”
“假如这儿有一个人,”他在墙上的灰尘里画出一个简笔画的火柴人,“总是笑得很友好,但你问他一百句话,他才回答你一个问题。”
接着,他在旁边画出另一个火柴人,圆形脑袋里加上下撇的嘴,“这儿有另一个人,从来不会假装他有多易于沟通,但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全部如实回答。”
莫尔斯放下手,装模作样地吹去指尖的灰尘“你觉得哪个人更好?”
佩图拉博在两个火柴人上方画了第三个火柴人“一个既友好又智慧,并且能回答问题的人。”
“这种人存在吗?”
第三个火柴人的头顶上被佩图拉博增加了代表反射光芒的射线。
“荷鲁斯·卢佩卡尔。”佩图拉博说。
一阵平地而起的风卷过墙壁,三个火柴人通通消失不见。
“是荷鲁斯的好意让他的行为显得没那么刻意。”莫尔斯简短地对荷鲁斯进行了一点儿批评。
“也许。”佩图拉博闷声说,听起来很没什么气力。“那么,你喜欢罗格·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