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为何,并不包含太重的恶意。“你指控我为叛徒?抛弃人类帝国,抛弃卡利班,在一切结束后姗姗来迟,伱却仍然为自己的选择骄傲吗,莱昂?”
“一派胡言!”莱昂怒吼,记忆随之闪动,一道伤痕在他的心脏上割裂。
是的,他无意抛弃帝国,但荷鲁斯之乱结束后,他无数次扪心自问他的决策是否恰当。他游离在泰拉之外,彻莫斯,努凯里亚,巴巴鲁斯,一场接着一场的战役将背叛者的母星一一撕裂,暗黑天使分散在银河之内,狩猎帝皇的敌人。
然而,这真的是他应当做的吗?
或许他就应当合六翼为一军,回援泰拉,参与围城之战?或许这样就能从复仇之魂的绝望终战里,救回他父亲的性命?
“你不如你以为的那样忠诚,莱昂艾尔·庄森。”佩图拉博说。
一个叛徒的话却如此地伤害了他的心智,狮子为此恼火,却无从反驳。当罗格·多恩孤独地将帝皇送上金座的那一刻,狮子的失败就永远无法辩驳,失职的耻辱烙印在他的面庞与灵魂之中,伴有无穷的痛苦和悲哀。这份疼痛几乎抵消了与叛乱兄弟重逢的怒气,他从中品尝到一丝令他厌恶的胆怯。
“你又凭何说出这番话?”莱昂轻蔑地说。
佩图拉博的动作停顿了一个片刻,铁的面具折射出观察与思考的光芒。莱昂艾尔·庄森评析着佩图拉博的陌生甲胄,想象铁甲内包裹的是被混沌怎样腐化的一副躯体,为这套全新盔甲的防护性与攻击力而震撼。
“千年已过,你如今又为何现身于人类帝国疆域之内?”佩图拉博的话语中寄托着一种接近自问的情绪。
接着,佩图拉博向他伸出手,手炮朝向下方,空白的手心向上。他的语气缓和而悠远,与莱昂印象中阴沉多疑的钢铁之主大相径庭。疑惑升上狮子的脑海。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狮子。下来聊聊。”佩图拉博说,主动摘下头盔。他的形象和莱昂记忆中的同样大有不同,简单而言,佩图拉博不仅未有遭受混沌腐化的任何趋势,甚至在满头的管线间还有足够与线缆融为一体的黑发。
“以防你不知道,这里是第三十二个千年的卡塔昌,因此我们应当尽快返回营地。”
——
“泰拉之战的隐秘仍未完全解禁,这已经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
佩图拉博说,在行走于丛林间的木梯和绳索牵引的吊板间时,谨慎地用消音便携手炮清理着蠢蠢欲动的植物和择人而噬的飞虫,尽量不惊动任何植被。
就算是一名基因原体,也不会喜欢在卡塔昌的林间享受空气、阳光与两米高的钉刺草射出的毒针。
“悲哀的是,我们不认为将一切向全人类公开是一件好事。为了银河的稳定,也为了军团的名誉。”
“包括这个世界暗黑天使的名誉?”雄狮问,与佩图拉博商议这些事让他觉得如此古怪。
“真心而论,我欣赏你的决策。”铁之主给出一个等价于默认的答案。
“我却无法欣赏你的。”莱昂说道,不会承认当他位于佩图拉博身旁时,他有多少次想要用剑刺穿终结者甲的动力系统,像猎人一样剥开他的防御,以便割断他的喉咙。
佩图拉博的存在就是他无数种失败中最显著的一种证明,即使这一个佩图拉博和他所熟知的那一个已经太过不同。
“那就替我杀死他。”佩图拉博说,迎接了莱昂意料之外的眼神,“我希望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通过一些手段,我见过他是如何残害他的子嗣,杀死他的亲人,背叛帝国与人类。”
狮子一言不发。
“虽不知你为何变得年迈,我能看出你的灵魂尚未老去。”佩图拉博说。
他们的旅途不应该太长,但短短的数分钟之内,莱昂的剑已经砍断了数个袭击两名原体的真菌吸盘与足以刺穿盔甲的锋利石化晶体。当他差点被一根悬垂的藤蔓拎走,莱昂大概明白了为何佩图拉博要全副武装地离开营地。
篝火气息虽近,他们却用了数倍于普通行走速度的时间,才勉强抵达了营地的边缘。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一发古怪的子弹,直接瞄准莱昂的头部,被佩图拉博快速伸手挡住。狮子的手已经握紧剑柄,接着他发现,朝他举枪的甚至只是个走路尚且蹒跚的小孩。
“这并不有趣。”佩图拉博平静地说,“收枪,孩子。”
那个小孩看起来没有完全听懂佩图拉博的意思,直到一名凡人军官朝着小孩吼了一声,小孩才立正收枪,小步跑开。
那名军官矮小而健壮,有一小半的脸布满擦伤,缺少左半个身体,在军官向原体们大步走来后,她的性别才变得鲜明。
“有什么能够帮助你们的,长官?”军官问,语速够快却经过斟酌,被红手帕投下阴影的脸上不仅毫无畏惧,还存在着某种坚定之后的狡黠。营地之外忽然响起一阵某种猎食者俯冲盘旋时发出的尖叫声,军官甚至懒得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