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的存在与否,并不在于意志的自愿或主动的赞同:好像只要意志没有自认罪孽,就果真没有罪似的。”——《洛嘉之书》莱昂艾尔庄森跟着第二原体行走在荣光女王号的长廊中,沿途时而有星际战士从他身旁走过,对他致以畏惧有余,敬仰不足的目光。他并不在乎这些战士:如果他们真实存在,即使走廊上所有的星际战士都同时向他扑来,他也不会有一根手指受伤;如果他们是源自某种灵能力量的虚构,那么眼前的基因原体将是一切的核心所在。长廊似乎在无尽地延伸,光芒和气温都维持着标准的稳定。莱昂悄然皱眉,意识到在他记住了数十个星际战士的气味后,更多出现在他身边的战士气味变得区分度不再明显。这给他带来了一种危机的警示,令他眉心微微刺痛。“我们去哪里”狮子冷声问,听着自己的剑鞘碰撞着漆黑的腿甲,发出轻轻的金属响声。同样地,这无异于他记忆中的任何细节。邓肯回过头:“会客室”雄狮可有可无地点头,视线瞥过邓肯的全身。荒原旅人一般的长袍,从肩膀盖到脚踝,露出腕部的一对棕褐色皮手套,和脚上的一双麂皮靴。他暴露的细节很少,而这份谨慎本身就足以成为疑点。他故意地再次将长剑轻轻擦出剑鞘,让金属的摩擦声变得清晰可闻。一瞬间,周围走廊上的星际战士几乎纷纷向他转动了头盔。“没事。”第二原体用一个词安抚了所有人,“第一原体可以信任。”“我可以信任吗”莱昂问,“你不准备攻击我”“当然。”邓肯简单地应答,抬了一下嘴角,“你们在外面战斗,就算是为了我们得到救援,我也会相信你。”莱昂眯了一下眼睛,让剑自然地滑回它应在的位置。“很高兴认识你,邓肯艾荷。”他在冰冷的声音里稍稍增添一丝缓和,在他真正理解人类的情绪之前,他就被迫学会了这一套。丛林以战斗为生存之法,而人类社会则不然。邓肯也回应了同等的喜悦,他的眼睛似乎因为这一缕可能存在的信任火苗而微微发亮。“哦,我也一样,”他小声说,“莱昂艾尔……”而后,狮子向第二原体伸出左手,等待着邓肯的握手。第二原体刚刚好转的面色霎时增添一丝古怪,甚至——一种疲倦,莱昂想。一种耐心的燃烧和消耗。“你还是不相信我。”邓肯得出结论,先前的笑意转瞬即逝。他还是回应了他的握手礼节,他包裹在棕褐色皮革之内的手毫无温度,如冰幽寒。莱昂抓紧对方的手掌,拒绝放开,感受着这只手骨骼的走向。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想——不对,这只手经历过二次的接骨。“为什么”邓肯说。“我冒犯你了”莱昂死死扣住第二原体的手掌,直到对面的脸色开始变化,那张倦怠的、肤色略深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鲜活的情绪——恼怒,但不是疼痛。“放开。”邓肯皱起双眉,幽黑的眼睛盯着他,他颈部的伤口刚刚愈合少许,又开始渗血。“我不是不会生气,莱昂艾尔庄森。我们从宇宙中救了你,却连一句感谢都得不到吗”雄狮看着他,继而开口,声音低沉得像野兽的低吼:“我们打一场,我的——兄弟。”“为什么”邓肯再次询问。但莱昂艾尔庄森已经一跃而起,徒手压向毫无准备的第二原体,将对方的肩膀按到走廊上,用膝盖上提,在对方因为腹部受击而下意识弯腰的同时,用双肘野蛮地朝着原体的背部下压。第二原体在惊诧过后马上反应过来,格下他的攻击,灵能力量再次高涨,试图将莱昂架在原地。莱昂长嚎一声,分不清自己口中爆发的是雄狮的怒吼,还是记忆中野狼的呼号。有时鲁斯确实是对的,一场战斗会解决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问题。他调用起在方才的行走中一路积攒的灵能力量,愤而将它们向外推出,如同将烈火从骨架与内脏中向外仿佛炽炎般燃烧。炎之翼,他想,六翼天军,帝皇的猎手。室内的环境因为双方的灵能较量而剧烈波动,走廊橱柜上的摆设纷纷跌落在地,玻璃破碎的声音比比皆是,每一声破碎都仿佛是某种灵魂的爆裂,噼啪作响,在人的意志边缘撕裂出寒冷而黑暗的割裂边线。“为什么!”邓肯大声地喊,“你究竟是为什么怀疑我!”他几乎显得迫切而悲伤,而这份对于沟通的执着让莱昂借机重击了他的胸肋,一些东西在第二原体体内开裂、折断。周围的其他星际战士徒劳地尝试加入原体的战斗,保护他们的基因之父,却接连被雄狮轻易地打飞、踢开,就像被驱逐的虚弱的小型动物,发出痛呼。莱昂对一切噪音都充耳不闻,他的一切都专注于战斗之中,血液如熔岩般滚热地炙烤着他的肌肉,让意识变得更加清明,也抑制住灵能对抗的波动对他未曾训练的大脑的疼痛损害。他咧开嘴,从牙缝间嘶嘶地发出低吼,继续他的每一次疾风般的攻击,一连串连续的出拳击打在第二原体的体表,将灵能的防护赤手空拳地撕开,直到对方失去平衡后,猛然再次抽剑,甩手将长剑刺向第二原体的腋下侧身。没有血。长剑探入了空气之中。不,不是空气,那儿存在着一件实物,但对于狮王的利刃而言过于脆弱,以至于帷幕被轻易地撕裂。他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被劈开的画卷,顺着剑刺的方向,唰啦开裂,坠向两边。长廊旋转扭曲,原体与星际战士全部融化在画面的漩涡中,灵能的风暴狂乱地呼啸,恐怖的余波炽烈地向着整个世界席卷而去。就在这短暂的、心跳的瞬间,莱昂艾尔庄森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