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的侧脸很冷。她心里龌龊,因此对方的每个动作都令程京妤草木皆兵。怕心思被看破,怕傅砚辞会觉得她又在耍把戏。更怕傅砚辞心底只有唐未央一个,不论如何也没有自己的机会。毕竟,唐未央跟傅砚墨有一腿,傅砚辞不仅不信还偏信她。但是自己前科累累,对换一个位置,她也不会喜欢自己。青梅竹马和敌国公主,是个人都知道自己没机会。程京妤越想越挫败,下马的时候脚踝又受力吃痛,这次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原本前面她都忍得很好,因为示弱不是她的本性,何况是在今日这种竞赛的日子。她娇滴滴的,反而显得矫情,跟在暗示别人让她似的。程京妤从来都靠实力,不屑于那些小把戏。而且就是旧伤而已,她连春华都没有告诉,怕对方会担心。因此惊呼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立马咬紧了下唇。闭了嘴,但是脚踝这次是真的扯疼了,弯下腰去揉也是隔靴搔痒。根本的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可是傅砚辞是自己邀过来的,她现在也不能就此离开。“不是不记得的意思,”忍着疼,她靠着马站好,才道:“送了你,那地方我出入多了定然会有人留意,对你要暗中做的事不好。”这会儿倒是善解人意了。傅砚辞余光里都是她别扭地站不稳的模样,眼中的怒气更甚。从一开始被聂文勋扶那一下就扭到脚了,真当别人都眼瞎看不出来方才在石碑处,下马时明显也吃痛了。甚至现在都疼的站不住了,也丝毫不示弱求助。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嘴太硬,还是真不知道疼。岸边有几颗天然的岩石,只是表面凹凸不平,坐也未必坐的稳。傅砚辞将她一把扯过来,几乎是半扶半拎,将程京妤摁在了石头上坐下。不管如何也是缓解了脚上的疼痛,程京妤长舒一口气,但是石头不平,她需要扶着傅砚辞的肩才能坐好。“怎、怎么了”傅砚辞身上传来的清冽气味,独属他的冷杉和几不可闻的药味,令程京妤的脑袋乱成了结。但是下一瞬她就疼的清醒了,因为傅砚辞握着她的脚踝,微微用力。“嘶——”这可真是要命,整条小腿似乎都酸胀起来,尤其是傅砚辞握着的那个地方。程京妤想阻止,但是对方是傅砚辞,她除了疼还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扭了一下,我一会找大夫。”扭了一下傅砚辞冷笑,他若是没猜错,疼成这样应该是脱臼了。但是程京妤又来了,又是那样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大眼睛里水光潋滟。——疼的。傅砚辞于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程京妤的鹿皮靴上绑带很紧,若是真的脱臼,又不活血的话,只会越来越严重。将手放在结扣那儿,傅砚辞抬眸看程京妤。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给人的感觉明显就是在问:可以脱么程京妤没来由的双脸发热,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袒露脚趾,是非常不合规矩的。不过对方可是傅砚辞诶。生着气但是也不会对她弃之不管的傅砚辞。而且脚本就伤了,若是顾及这个那个,那多少姑娘都该被这些规矩害死。再说傅砚辞现在单膝跪在地上的模样,即便是再给程京妤十个狠心,她也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来。点了点头,但是因为重心偏离的缘故,她还是要扶着傅砚辞的肩。青葱长指捏住绳子一端,轻轻一抽就解开了。程京妤的羞耻心空前旺盛,就像傅砚辞解开的不是她的靴子,而是别的难以形容的东西。但是这未免....过于亵渎傅砚辞了。脱掉程京妤的靴子,取掉白袜,露出的是她莹润白皙的脚趾。看得出是自小在闺中被好好呵护长大的,程京妤的玉足上丝毫没有见过日光的痕迹。而脚踝处果然已经红肿一片。她至少撑了有一个时辰,因此伤处已经充血涨红。傅砚辞干脆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居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罐小瓶的跌打药。“给你接回去,忍着点疼。”傅砚辞说完没等到回应,握着程京妤的脚一用力,只听咯吱一声,脱臼的地方接上了。但是预想中程京妤的痛呼并没有传来,只是轻微闷哼了一声。再看她时,鬓边挂着几滴细汗,唇角还咬下去几个牙印。显然是在硬撑着。程京妤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似乎娇气蛮横,比谁都金贵,碰不得一点。但是更多时候又很能忍,无论将她放在哪里,都像一株能历经寒冬的白梅。“疼么”没忍住,傅砚辞放轻了语气,不再是方才冷言冷语的模样。程京妤点点头,又迅速摇头:“就疼了一下,你怎么还会接骨”“小时候受伤多,不知不觉就会了。”他任由程京妤的脚放在膝盖上,取了跌打的药在掌心搓热,而后重新覆上程京妤的脚腕。好烫。烫比痛更敏感,惹得程京妤想往回缩。“别动。”傅砚辞用力握紧了一些,声色清冷:“不揉开淤血会更肿。”程京妤于是就不敢动了。她冷冷地看着傅砚辞低垂的眉眼,还有他好看的长睫。——小时候受很多伤,应该是在大靖皇宫里没有好日子过。不然前世的最后,他也不会大义灭亲,将大靖皇族几乎都杀尽了吧。不知道小时候的傅砚辞是不是也这样,冷冷的不爱理人。如果知道会有今天,程京妤说不定会跑到大靖去,将那些欺负过傅砚辞的人通通打跑。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腕酸胀疼痛的感觉退了许多。傅砚辞抽开手,将她的长袜拿过来,却没有给她穿上,而是绕着脚踝缠了一圈,最后打了个结。“固定好,别随便乱动。”程京妤茫然:“我没有乱动。”“比赛已经快结束了,没必要装着没受伤的样子。”傅砚辞替她套上靴子。而后将程京妤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