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赢了?
陈东策马而来,看着伫立在无数士卒中间的那名年轻将领,再看看周围的尸骸遍野,第一次觉得有些荒谬起来。
他前次跟随大军去过草原,也看过不少战场,草原人一开始兵败如山倒,各个部族像是割草一般被汉军屠戮,但后来经过曲端讲解,他才知道草原人那时候可能是故意溃败,引诱大军进入包围圈。
随后,汉军与草原联军以及金军的厮杀尤为惨烈,陈东开始对金人的凶狠深有体会,等他知道这次出关的两支金军全军覆没后,心里对那位汉王顿时多了许多敬意。
曲端再度犹豫起来,剩下那些夏人俘虏,放了肯定不行,所以只能把他们留在原地等候种师道,或是直接派军队把这些俘虏押送回云中。
“贤弟,帮忙再写个呈递给后面的战报吧。”
“按照原定方略,自然是要直接提兵去兀剌海城的。”说到这儿,曲端也忍不住思索起来,毕竟这儿还有一万多夏人俘虏等着处理呢,万一直接松手丢掉狗链子,天知道这一万多夏人会不会闹出什么祸患。
“连夜挑选其中精锐健硕者,编入各伍之中,余者,挑出三千人编做先登营,晓之以利害,准备之后攻打兀剌海城用。”
陈东在旁边整理完军报,准备告退,曲端喊住他,和杨可世两人都盯着他看,后者心里发毛,忍不住皱眉问道:“二位将军还有何事见教?”
四年时间,攒一份家业不难,但只用四年整饬出这么一支铁军,比登天还难!
而现在.
夏军俘虏们费力地拖拽着自己同袍的尸骸,旁边,更多的夏军俘虏在挖着大坑,准备进行集中填埋,周围的汉军只负责说闲话和看守,场面泾渭分明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曲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下哪怕不用他说,陈东也接口道:“汉军士卒精锐,一汉抵五夏尚且觉得不划算,哪怕我军这次只是分出去一千汉军,那损失也不是三千夏人所能弥补的。”
杨可世插嘴问道:“不是还有三千多新招降的夏人先登营么?”
同样是打赢了一场仗,战后要向上面请赏,你可以说我军势如破竹,大败敌军不费吹灰之力;你也可以说敌军势如猛虎,但在我军将士的殊死拼杀之下,再度获得大捷。
陈东在心里骂了一句,一挽缰绳准备离开,曲端在后面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一小队骑兵跟上他,随行保护。
不过他们的争论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陈东和杨可世都被迫要去连夜负责挑选安置那些夏人俘虏,等忙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种师道本部兵马的哨骑就已经过来拜见曲端,两个时辰后,种师道的五千前军抵达。
“你懂個屁,快写。”曲端骂骂咧咧。
曲端翻身下马,走到还在发呆的陈东身边,狠狠一拍后者的大腿,疼得陈东喊了一声。
更何况,俘虏也不能全都饿着,多少得给点饭食,两顿饭下来杨可世都来找他抱怨,说自家粮食紧着俘虏吃,底下人意见大得很。
“兀剌海城守军损失两万人,黑山威福军司的都统军和副统军全都战死,预计城内不会再有什么成建制的抵抗。”
陈东愣了一下,纳闷道:
“可我军与夏军交战不到两个时辰,夏人前队一破就全军溃散,哪来的凶猛?”
夏人历来是大宋的心腹大患,等檀渊之盟后,过去每年的军中开销有不少都被直接用于西北,由此可见夏国对大宋西北的军事威胁,哪怕是后来大宋逐渐开始反攻,甚至屡次攻入西夏边境,但也绝对没法打出跟今天汉军一样的战果。
二三.九五.二一三.一八五
“军司马,还愣着做什么,去统算伤亡!”
他看了一遍,将战报推到韩昉面前,示意他和旁边的几个幕僚一块儿看战报。
分出去的可是汉军战卒!
杨可世在他背后默默点头,陈东眼神瞟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将军,今日大捷,我军明日是要原地休整,还是立刻提兵去兀剌海城?”
“至于说剩下的那些.”
一场攻营战,抛开马匹损失不谈的话,伤亡人数没超过三百,斩馘超过二千,俘虏一万多夏军,哪怕是战后,俘虏的人数也比汉军多,曲端看完战报都愣了一下,笑骂道:“种帅的中军再不来,咱们还得分出一大半兵力去看守俘虏。”
最多等到下午,种师道本部大军就会赶到,接手这些俘虏。
汉军里面不用担心冒领战功这种烂事,会有专门的军中文吏负责记载和全程接手;刘陵在政管和民生方面建树也就说得过去,但是在军队建设上做到了极度细致。
战报要呈递到汉王面前,负责给曲端写文书的文吏白日里临时奉命去前线传递军令,结果身上只穿着一身薄甲,也算是倒了血霉,刚跑到前面就被夏人的一支流矢射中了面门。
写完这句话,陈东抬头看看曲端,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