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喜欢跟好人做朋友,但私底下替汉王做事的人几乎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们贪婪,他们奸诈,他们合而为一,他们却又一盘散沙,内讧和做墙头草的时候毫不犹豫。
谁都看不起废物和失败者,刘陵却花大价钱收买这种人,耐心地把他们扶持上位,而其中有些人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帮汉王达成目的,他们只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情。
当初大宋割让河北七州后,一股庞大的流民潮就出现了。
对此,大宋官府只是依照一贯的办法去安抚流民,因为朝廷里有一整套完备的流程去应付流民,所以朝臣只是按照惯例上报,大家在早朝上讨论一下,拨了些钱粮到河北两路提点刑狱司,算是完事。
按官面文书上写的数字来看,赈灾钱粮勉强算是够的,至少能让大部分流民在短期内不闹事,朝堂上已经开始商议在黄河以北划分土地,供流民开垦,或者是征发一部分流民修筑河工,以工代赈。
结果因为中间克扣太狠,原本勉强还够的钱粮直接变成了不够。
中央禁军、河北禁军、西军三支主力兵马在北伐一役中都损失的过于惨重,至今还在重建,精锐老卒本就难以补充,更何况以现在大宋腐朽僵化的制度,不少人还趁这时候继续喝兵血。
就好像是身体里平日里积攒的各种病灶和小毛病,这时候全都爆发出来,不断加重了大宋的病情。
“先让宋人保持现在的对峙吧。”他吩咐道。
刘陵轻笑一声,目光停留在旁边的舆图上——大宋的疆域是大汉的数十倍,但就像是一个虚胖的人,看着骨架子大,实则没什么力气。
自己那一万贯看来花的还算值得。
韩昉发觉刘陵立刻抬起头看向自己。
起初镇压民变还算顺利,可随后又因为守军兵马的饷粮欠发,惹得不少厢军和城池守军跟着一块儿作乱,占据了些城区,连大名府知府家眷都被抓了去。
朝廷上下都麻了,本来这两年军费就都拨在两河,现在两河动乱,除了调拨京城那点禁军,难不成还要调动南方守军北上?
赵官家对自家北方军队没有准确预估,但对于南方那些兵马可谓是连他都一肚子逼数,知道那群货上不了台面。
刘陵准备让宋人国内的矛盾再发酵一段时间,等双方都始料不及的时候再引爆他们之间的积怨。现在,第四批高丽使团已经来到燕京,燕京大部分文官和幕僚都觉得是时候了,不能再让金人从高丽国内汲取到足够的养分。
真正撬动大宋各层矛盾的,其实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商贾。
“可是,大王,若是宋国朝廷真的决黄河之水以阻叛军,必然会招致千古骂名,对咱们”
“若是宋国朝中真的有此议论,不惜一切代价发动咱们的人,必须要予以阻止。”
“现如今,路抚使赵明诚已经亲率一军兵马抵达冀州,与大名府守军相互对峙,而后更是派使者入朝廷弹劾梁方平造反,请杀梁方平。
梁方平也反过来派使者入朝中弹劾张孝纯和赵明诚等人无故聚集兵马,冲击城池,意在谋反,请求朝廷派遣援军予以镇压。”
燕云商贾在其中疯狂买进卖出,借机吃了个盆满钵满,一些地方城池甚至开始用燕地发行的宝钞给将士做饷钱,任由后者拿宝钞去买东西,也间接默许燕云商贾可以随意入城。
“很好。”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与此同时,河北崔氏在这场对峙中左右逢源,收购了大量水师和民间的大船,这支船队以经商为名浩浩荡荡地沿着水路北上,最后经由漳水进入燕地,最终目的地是燕地东面的平州再往东一些,是渤海。
刘陵一个月抽调各处合计七万多民夫修筑后套地区的河工,预估花费的钱粮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会稳占开支大头,自然不想接下来再去替宋人擦屁股。
刘陵默默听着汇报,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满意的笑了笑。
可在传令的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传令的军使硬生生把命令说成了剿灭。
历史上大宋做过这样的事,以至于金人在接收河北和开封府时都没法治理水害,造成了无数人家破人亡,数十上百万的流民无家可归,贻害无穷。
“那咱们到时候就算是拿到两河,又有什么用?”刘陵回答道。
刘陵站起身,黑色衮服上绣的龙仿佛同时抬起头,冷漠地看向周围。
“用宋人的矛攻宋人的盾,”
朝廷商议是由内侍梁方平率河北禁军兵马抵达镇压,但两河宣抚使张孝纯一早就派遣兵马南下镇抚,双方言语间起了些冲突,梁方平代表朝廷,本就对新兴起的两河‘张家军’看不上眼,因此传令驱赶张孝纯派遣的兵马。”
韩昉也跟着站起身,目光看着汉王,逐渐变得崇敬。几年前他并不理解汉王为何要在商贾身上花大功夫,现在看来,汉王似乎在这些商贾里面扶植起了一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