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一般不会搞屠城这种操作,他们前期攻防战的主要对手是金、夏、草原——金人治下的几乎都是故辽臣民,刘陵先天性就可以获得他们的效忠,杀了也没必要;
夏人只要军队被打散了,平民百姓也能做到立刻听话,至于说在草原屠城就更是个笑话,对面都是牧民和部族,随风飘荡落地生根,上哪屠城,威慑谁去?
撑死立个京观得了。
除了没必要外,屠城还会产生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瘟疫。
六月已经算是初夏,当日休战后,除了奉命入城值守的军队外,城外军营难得放开了一些军令,大队的士卒在军官的组织下来到河边。
偌大黄河穿府州而过,一条人畜无害的支流成为汉军的水源,取水在上游,士卒们洗澡在下游,刘陵作为主帅则是有专门的人帮他打好水,烧热了,最后送到帅帐内。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连带着一天的疲乏和燥热都被洗去,刘陵坐在书案后揉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帐外,外面的亲军立刻跟在他身后。
夜里巡营其实并不算累,而且各处都知道汉王时不时就会在夜间巡视,也不敢疏忽大意,刘陵巡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偏将找到他,说是曲端带着府州守将求见。
刘光世赔着笑脸,两人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好声好气地互相达成共识,王禀和杨惟忠两人也想找到机会翻身,当下决定这次要好好弄。
后者在当地劫掠,岳飞看见了也不能不管,但那些流寇规模又都不大,官军过来就四处躲藏,搜寻起来又花费时间,剿灭了两拨流寇后,岳飞很快就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
城内不仅有他的妻儿,还有一些族人,再加上曲端那股子疯劲让人从心底怀疑这厮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屠城劫掠,反正不管是出于什么层面的考虑,折可求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折可求闷哼一声跪下,刘陵打量着这人,他听说当初曲端守府州城就是有折可求的提携,现在曲端却故意羞辱这人,无非是想要让刘陵抬一手。
而张孝纯也不知道,在岳飞临走前,赵明诚曾私底下与岳飞谈过几句话。
这样吧,将军若是能替孤守住府州,等孤这次大捷回来,加封你为侯,封令郎为伯,父子皆显贵,岂不得意?”
刘光世所碰到的诸多问题在岳飞这边不算难题,他手底下的宋军还算愿意听号令,只是沿着官道走了一日不到,沿途就接连碰到好几拨山贼流寇。
自己可以死,但他们怎么办?
“我父已死在西北,我为其子,受国恩,当承父志,岂能苟且于此?”
岳飞策马前行,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赵明诚说的话。
“是末将多谢大王。”折可求一天都在城头城内死守,这时候却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和心累,听着刘陵的条件,他确实心动了,毕竟城池已经失守,而城内却还有自己的一大家人。
内战爆发,平民百姓唯有四处奔逃才能活命,哪怕是那些被岳飞抓住的流寇也都哀告说自个原本是良善百姓,只是迫于世道才不得不投身绿林。
军使走后,刘光世叹了口气,看向面前坐着的两名将领。
刘陵淡淡道,这时候不光是曲端猛地抬头看向他,就连折可求也张大嘴巴,难掩惊愕。
“末将,拜见刘公。”
话虽如此,但岳飞最终还是下令全部斩杀,并且不再兼顾各地流寇,只是带着军队拼命朝着德州赶。
在他率军出发前,两河宣抚张孝纯已经和各部制定好方略,打定主意要给梁方平来个狠的,岳飞当初就是张孝纯从燕地带回来的将领,因此实际上并不是康王举荐了岳飞,而是张孝纯顺势在康王那边安了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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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德州,南面就是黄河,顺着黄河往上,不出三日就能兵临大名府腹地,只要梁方平一死,军心大乱之下,河北全境必然归顺康王。”
折可求降了。
刘陵笑了笑,道:
“种相公曾在燕地言,陕右将门,无有能过折氏者,今日见折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留在宋国实在是屈才了。
朝廷禁军则是一蹶不振,至少能打的兵卒还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重新积攒出来。
他面前的军使是梁方平派来的人,因此也不怵刘光世,淡淡道:“将军乃是将门虎子,粮食乃是小事,将军只需要按期守好城池即可,其他的事,自有恩相照顾。”
康王这次想要一部分兵权的态度很坚决,张孝纯不想现在得罪康王,所以干脆就把岳飞指派给他。
王禀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淡淡道:“宦奴历来如此,刘将军现在还不如想办法凑凑手头仅有的,守住城池即可,其他的也无需多问,反正他给的命令就是守城,哪怕是出其他差错也不赖将军。”
“王将军,杨将军,二位都是先父同僚,所以,也就喊一声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