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卒将领都在金营,由郭药师的儿子统领,甄五臣已是郭药师身边的最高部将。
“这里怎样?”郭药师问道。
甄五臣笑着说:“俺住下就不想走了。”
郭药师无语道:“没见谁赖在伤兵营不走的。”
“这里好得很,俺遇到个女神仙。”甄五臣把这两三天的经历,细细给郭药师讲了一遍。
郭药师也说了看戏的事情,忍不住感慨:“这位朱元帅极擅统兵,收买人心更是一把好手,难怪他的将士能够死战不退。”
甄五臣低声说:“大帅,俺们就跟着朱元帅打仗吧,不能再去投别处了。投来投去,日子没个安稳,军心也定不下来。好些士卒在幽州不愿娶妻,想女人了就去找营妓,领到军饷便喝酒赌博,恨不得一天就把钱花光,这便是朝不保夕没有恒心。其实,大家都想安生度日谁不愿有个奔头呢?”
“你以为老子就不想过安稳日子?”郭药师没好气道,“今天投宋,明天投金,坏掉的是我那名声!就目前来看,这朱元帅还算不错,只要能保住众兄弟,被南方军将欺辱我都能忍。实在把咱往死里逼,那就只能再反了,横竖不过搏命而已。”
甄五臣一声叹息,又说道:“俺跟这里的伤兵聊了许多,他们跟别处当兵的不一样。”
“怎不一样了?”郭药师问。
“就是……就是不想别的,”甄五臣说出自己的看法,“他们整天想的,是家里那些地,还有家里的妻儿。”
郭药师好笑道:“谁不这样想?”
“真不一样,”甄五臣也不知怎么表述,“那句话咋说来着……对了他们叫军民一家,就是跟老百姓是自己人。我倒是觉得,他们把自己当成百姓,这跟北地士兵不同的,跟金国士兵也不同。”
郭药师说:“都一样,金国士卒脱了甲胄也是百姓。只不过是金国的百姓,不把宋地百姓当人看。”
甄五臣抓耳挠腮:“等俺想明白了再说。”
离开伤兵营,郭药师刚回到大营,就被军法官桑知遇叫去。
桑知遇说:“有十多个兵擅自离营,被我给当场抓到了。他们自称酒瘾犯了,要去县城买酒喝。这些兵身上没带什么钱,军饷也还没给他们发,去县城能够怎样买酒?第一,擅自离营,这肯定犯了大错;第二,军中禁酒,但他们还没喝,这就不罚了;第三,不得强买百姓货物,更不得勒索百姓财货,我猜他们多半想这样干,但还没干依旧免于处罚。”
“该怎罚,就怎罚。”郭药师也是头疼。
他麾下的很多士卒,都是得过且过的状态,甚至在幽州时都不娶妻。每个月发了军饷,就特么干三件事情:嫖妓、喝酒、赌博。
经常是军饷发放两三天,就已经花得精光,剩下的日子靠月粮和借钱混过去。
桑知遇说:“我刚来这里做军法官,士卒的军规也还没背熟。一来避免不教而诛,二来担心他们抵触,这次擅自离营的处罚减半,而且需要郭将军出面处罚。”
“桑兄弟考虑得周到,”郭药师觉得桑知遇做事老道,各方面都考虑得周全,忍不住问,“以桑兄弟的大才,怎被派来管我这几百人?”
桑知遇笑道:“就在前几日,我还是元帅亲兵的军法副官。郭将军自己想想,元帅对阁下有多重视,还望郭将军不要辜负元帅一片苦心。”
郭药师大为惊讶,这个桑知遇,竟然是朱铭直属的军法官。
肯定是害怕出什么问题,才派一个能力极强的过来,这反而让郭药师更加放心,因为朱铭是真心想接纳自己。
郭药师问道:“桑兄弟举止从容、言谈有理,恐怕是大族子弟吧?”
桑知遇说:“也不算大族,家里就几百亩地而已。侥幸读了些书,又考不上举人。元帅在金州做太守时,经常到州学去讲学授书,我就做了元帅不入门的学生。后来元帅起兵,我也没去做文官,在元帅麾下做了军中文书。”
“原来竟是元帅郎君的学生,失敬,失敬!”郭药师连忙起身作揖。
“你那些兵,我问过了,全都有酗酒嫖妓的习惯,”桑知遇说,“不打仗不操练的时候,得找些消遣让他们发泄精力。军中有角抵和蹴鞠,我打算弄个角抵队,再弄个蹴鞠队,平时让他们自己练,有空就去找友军比试。”
“这个可以弄。”郭药师说。
桑知遇道:“每年冬天,各军都会比试。暂时只比角抵和蹴鞠,一级一级比,选出各驻地的前三名,元帅府可是要给重赏的。”
角抵就是摔跤。
至于蹴鞠,宋代有表演赛和对抗赛两种。朱铭把对抗赛进行了改动,球门从几个减少为一个,而且把球门变得更大,还制定规则禁止互相拉扯,大概就是宋代蹴鞠和现代足球的混合体。
桑知遇又说:“元帅透露,今年冬天的大比武,还会增加射箭和奔跑。校官以下,皆可参加,到时候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