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却道“东府的事儿,咱们也管不得。诶,你可别外传。”
“我听了都怄得慌,谁会传这等糟心事儿!”
贾琏又道“方才蓉哥儿说,那赖升家的小子,过到俭兄弟家中作小厮了?”
“还有这回事?”
贾琏便道“蓉哥儿说这厮手脚不干净,被他教训了两回,许是心下害怕,这才求了珍大哥放了身契。啧啧,没想到又跑去了俭兄弟家中。”
王熙凤顿时上了心,道“回头儿须得跟红玉言语一声儿,平儿,这事儿记下了。”
“哎,记下了,奶奶。”
贾琏道“我只怕不只是手脚不干净,蓉哥儿提起那厮恨得牙痒痒,还说待哪日见着了,定要给他个好儿呢。”
夫妻二人又略略说过一会子闲话,贾琏便赔笑道“凤儿,这都十几天了,你看我这——”说话间扭头打量一旁的平儿。
平儿自是知晓其意,顿时羞得偏过头去。
王熙凤冷笑一声,说道“我道二爷这般好心,还知寻我说些话儿,原是又来打平儿的主意。也罢,既然如此,平儿夜里就跟二爷一道儿睡吧。不然我去外间,正好儿跟你们腾地方?”
“额,你这话儿说的——”
贾琏搓手还不曾说完,就听平儿道“这却不巧了,今儿天葵刚来,二爷还是自个儿睡书房吧。”
王熙凤噗嗤一声笑了,贾琏眨眨眼,顿时恼羞成怒,起身一甩衣袖,道了声‘晦气’便气闷而去。
待其一走,王熙凤就道“三不五时的,也容他吃一回甜头儿,不然这吃不饱,只怕总要惦记外头的。”
平儿却道“奶奶,我方才可是实话实说,今儿真来了。”
王熙凤笑吟吟不言语,心下又哪里肯信?
转过天来,方才用过早饭,王熙凤正与几个管事儿婆子交代事宜,来旺媳妇便来报“奶奶,李伯爷身边儿的小厮来给奶奶送了个物件儿。”
“物件儿?”王熙凤心下纳罕,不知李惟俭送了什么,连忙问道“是都有,还是单送我的。”
来旺媳妇就笑道“这回是单送奶奶的。”说话间朝后招呼“快抬进来。”
帘栊挑开,两个粗使丫鬟将一具按着轮子的椅子抬了进来。王熙凤一扫量,便见两侧有窄胎,半铁半木质地,靠背、扶手上还雕琢了鸟兽花纹。
王熙凤略略思忖便想到了用处,顿时笑道“这是怎么个说法儿?”
来旺媳妇儿笑道“那小厮说,俭四爷寻思着奶奶行动不便,就命人造了这轮椅,说坐在上头,由人推着走也能四下走动。”
平儿顿时喜道“奶奶快试试。”
当下平儿并婆子扶着王熙凤下炕,坐在轮椅上,平儿亲自推了,便在房中来回走动。王熙凤顿时咯咯咯笑个不停“诶唷唷,瞧瞧俭兄弟这心思,我看着轮椅伤了腿脚能用得,这上了年岁也用得。办个厂子造出来,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可赚个小富是跑不了啦。”
顿了顿,赶忙与来旺媳妇儿说“那小厮可走了?”
“回奶奶,还在仪门外等着回话儿呢。”
王熙凤笑道“你去说,就说待我谢过俭兄弟,等我大愈了,一定登门拜谢。”
来旺媳妇应下,王熙凤又道“可不好抠门了,去赏那小厮一吊钱吃酒去吧。”
平儿去内中取了一串钱交与来旺媳妇,来旺媳妇儿这才告退而去。
王熙凤这会子来了兴致,紧忙换了衣裳,命平儿推着她外出。这平地还好,就是过门槛有些费劲。后来平儿想了个法子,寻了两块板子,过门槛时搭作桥,如此方才推着王熙凤去了王夫人院儿。
这边厢暂且不提,却说来旺媳妇儿出得仪门,堆笑与那小厮说了,又赏了一串钱,忽而觉得这小厮好生眼熟,因是问道“瞧着小哥儿眼熟,莫非也是这附近的?”
赖尚文嘿然笑道“来大娘怎地忘了,我是赖尚文啊。”
“瞎!险些忘了,你如今在俭四爷府上办差?”
“正是。时候儿不早,来大娘回吧,我也得回了。”
来旺媳妇儿应下,瞧着赖尚文颠儿颠儿出了角门,面上顿时一沉。暗骂赖尚文狗屎运,前脚儿刚被逼出宁国府,后脚儿竟去了俭四爷府上。任谁都瞧得出来,俭四爷那儿可比宁国府强百倍。
却说赖尚文出得荣国府,晃晃荡荡朝宁荣街外行去。寻思时候还早,便想着找个赌档耍两手,不料刚出宁荣街,迎面儿一辆马车行来,内中人掀了车帘正往外观量着,忽而瞥见赖尚文,顿时喝道“赖尚文?停车!”
马车戛然停下,赖尚文吓得一缩脖子,慌不择路就要跑。方才跑出去几步,便被随行的小厮笑嘻嘻围拢下来。
“赖二哥这是哪儿去?”
“好些时日不见,咱们兄弟亲近亲近。”
此时贾蓉阴森森自马车上跳下,紧走几步飞身一脚踹在赖尚文腰子上,赖尚文诶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