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哈哈,妹妹果然与我想的一样。”
当下催马到得香炉峰半山腰,二人翻身下马,拴了马匹又寻小径登山。黛玉体弱,攀行一半眼见不支,李惟俭便将其背负身上,一路到得香炉峰顶石坪左近。
黛玉下得身来,借着煤油灯这才瞧清,此处不知何时搭起了帐篷,内中用具一应俱全,连那净桶都预备了。帐篷前更是摆了一支大号的单筒望远镜,想来便是早有预备。
她笑着看过来,李惟俭便道“昨儿就想着了,今儿一早打发人来布置,总不好太过委屈了妹妹。”
黛玉便主动扯了李惟俭的大手,眼里满是柔情蜜意。于她而言,精巧能过得,粗疏也能过得,要紧的是陪在身旁的人是谁。人对了,一切便不用在意。
夜里峰顶寒凉,李惟俭扯着黛玉入帐篷,寻了毯子为其围上。转头又升起了篝火,火堆里好似掺杂了冰片等物,香气四溢之余,又将蚊虫尽数驱赶一空。
眼瞧着李惟俭摆弄望远镜,黛玉便挪了马扎坐过来,不觉便靠在李惟俭肩头。李惟俭扭头看过来,黛玉悠悠道“忽而想起了小时,我那会子一发病,夜里就睡不下。妈妈总哄着我瞧星星,”展颜一笑“如今想来好似就在眼前一般。”
李惟俭心下怜惜,揽过其削肩低声道“从前是岳母陪妹妹,往后自有我来陪妹妹。”
“嗯。”
静夜里,篝火噼啪,鸟兽幽鸣,二人簇在一处,只静静感知着那一刻的情思与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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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虽是尤氏主理贾敬丧事,可一应米粮都从荣国府公中走,是以处处都离不开凤姐儿。眼见入夜,凤姐儿还在与尤氏在前头忙活,那平儿随在一旁,因是贾琏自铁槛寺回返时,到得家中便只有小丫鬟丰儿来迎。
贾琏风尘仆仆,略略清洗了,换过一身衣裳又往贾政处回话。待转回来,已然上了更。
琏二爷抄起茶壶倒了一盏凉茶,饮过半盏问道“二奶奶呢?”
丰儿回道“还在同珍大奶奶在前头处置呢。”又道“奶奶寻思着二爷今儿怕是回不来,不想二爷就回了。”
贾琏道“有贾蔷在,无需我在铁槛寺看顾着。”
忽而听得后房传来声响,疑惑问道“谁来了?”
丰儿道“尤老安人带着二姐、三姐来奔丧,如今就住在后头。”
贾琏顿时心念一动,说道“老安人也来了?我须得去请安一番。”
当下饮过茶水,撇下丰儿径直往后头而去。
那尤氏母女前几日方才来过,不想再来时却是要奔丧。因宁国府已经没了,母女三人便只好在凤姐院儿后头安置了。
这会子二姐、三姐正与丫鬟说着顽笑,忽见烛光一暗,抬眼便见贾琏笑吟吟的行了进来。
二姐、三姐赶忙起身,一并屈身福过,贾琏瞧见两女颜色,顿时惊呼‘尤物’,当下虚扶了,又见尤老安人歪在炕上睡着,干脆搬了椅子落座,与两女说起话来。
感叹了一番人生无常,待说起旁的来,但见二姐娴静、三姐风流,直把贾琏弄得好似百爪挠心一般。
本要兜搭一番,奈何尤老安人尚在,贾琏便强忍了下来。正要起身离去,却见那尤老安人一骨碌起了身。
瞥见贾琏,顿时喜道“哟,是琏二爷来了。老身这厢有礼了。”
贾琏赶忙避过“老安人客套了,什么二爷不二爷的,您老面前断没有我拿大的道理。”
尤老安人就笑道“琏二爷这般说,我就充一回大。”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尤老安人又道“下晌瞧见大姐(巧姐),不想如今也这般大了……怎么也不见二爷、二奶奶再要个孩儿?”
贾琏笑道“这却不急。”心下却不免刺痛,那王熙凤生不出儿子来,又拘着他不许纳妾,世间哪儿有这般道理?
那尤老安人顿时拉下脸来“你们两口子如今也不小了,可得抓紧。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贾琏愈发不耐。
尤老安人观量神色,又说起丧事来,过得半晌又兜转回来道“哎,真真儿是人生无常。我如今也土埋了脖子,只惦记着二姐、三姐的婚事。可这一时间也不知上哪儿寻合适的人家,原本还指望着大姐,只可惜——”
贾琏顿时心思又起,眼看二姐好似粉面桃花,三姐嫽俏风流,便笑道“这有何难?我素日里郊游广阔,还真就识得几家王孙贵胄。以二姐、三姐的品格,许之绰绰有余。”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尤老安人哪里会信?面上却作惊喜状“果真?诶呀,那此事就要拜托琏二爷了。”
“好说,都是自家亲戚。往后老安人常往来,我必给二姐、三姐寻个妥帖的婚事。”
眼见贾琏一句话瞥向两个女儿三回,尤老安人顿时暗笑不已,思忖道这天下果然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