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关门闭户,不拘二人有无逾礼,这事儿转天不就成了吗?
奈何那姓李的奸诈,全然不接招,又有那冯紫英阻拦,转头人家就走了。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薛蟠略略思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那李惟俭不是说来日送到府上吗?何必来日,连夜送去就是了!
想明此节,薛蟠招手,待小厮过来便吩咐道“去寻一口箱子来,准备车架。”
小厮应下,半晌腾空了一口箱子。薛蟠打发婆子将宝钗装进箱子里,又命人抬上车架,随即催着车夫往竟陵伯府而去。
却说另一边,李惟俭已然回返家中。
此时晴雯、香菱、红玉、琇莹等已然尽数回返,这会子正寻傅秋芳说着话儿。
眼见李惟俭回返,众姬妾赶忙迎上来,傅秋芳又嗔怪“老爷回来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儿?”
李惟俭接过帕子擦手,笑道“不过小酌几杯,又不曾醉了,又何必劳动你们?”
傅秋芳蹙眉道“妾身知老爷怜惜我们姐妹,可规矩就是规矩,不好不守。”
“也不差一回两回的。”
随口言语几句,李惟俭落座,香菱紧忙奉来香茗。
李惟俭喝着茶,正与众姬妾顽笑,忽而便见茜雪快步行来,屈身一福道“老爷,外头薛大爷送来一口箱子,说是老爷要的至宝。”
“哈?”
李惟俭顿时瞠目结舌!细细思忖,此事好似还真就是薛大傻子能干得出来的。
不问自知,那箱子里一准儿是宝钗。刻下业已入夜,将个未出阁的姑娘送到府中,传扬出去宝姐姐名声是别想要了。至于李惟俭自己,呵,他堂堂二等伯,又哪里在意这等风流韵事?
只是李惟俭想的分明,有薛姨妈、薛蟠二人在,宝姐姐好比烫手的山芋,谁沾染了谁倒霉。他又从没想过非宝钗不娶,又何必给自己招惹麻烦?
因是略略思忖,便冲着茜雪问道“薛蟠人呢?”
“回老爷,送了箱子人就走了。”
“啧!”
傅秋芳眼见李惟俭脸上玩味,凑过来低声道“老爷,可是不妥?”
李惟俭观量傅秋芳两眼,招招手,随即附耳交代了几句。傅秋芳听罢,顿时杏眼圆睁,愕然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又点了点头,傅秋芳蹙眉思忖须臾,说道“此事老爷不好沾染。”
李惟俭又悄然点拨两句,见其颔首,这才满意笑道“正是,今儿我醉了。”说话间起身,一手一个揽过晴雯与香菱,说道“新砌的池子可试过了?走走走,且与老爷我一道儿试试去。”
香菱情知李惟俭是在顽笑,只咯咯笑了,扶着李惟俭而行。晴雯却是个面皮薄的,很是嗔怪了几句,却也一直随在李惟俭身边。
待李惟俭走了,傅秋芳叹了口气,与茜雪道“叫婆子将箱子抬到厢房,伱亲自走一趟荣国府,快去请了二奶奶来。”
傅秋芳想的分明,大姐姐李纨行事畏首畏尾,也没个主意,只怕叫了也是白叫。倒是二嫂子王熙凤泼辣爽利,处置此事最为妥帖。
茜雪应下,打发丫鬟去前头吩咐,自己则赶忙自会芳园往大观园而去。
闲言不表,却说片刻后便有四个婆子抬了一口箱子来。安置在一进院的厢房里,傅秋芳打发婆子下去,只叫了贴身丫鬟碧桐打开箱子,果然便露出蜷缩其中的宝钗来。
傅秋芳蹙着眉头没言语,心下暗忖,若兄长傅试还在,为了巴结权贵会不会也将自己当做物件儿一般送到旁人身前?
还好自己个儿机缘巧合撞见了老爷……
许是感同身受,傅秋芳便不禁叹息了一声。
也是这一声叹息,傅秋芳便见一滴泪珠自宝钗紧闭的眼帘滚落。
傅秋芳顿时恍然,原来宝钗一早儿就醒了。她心下暗忖,倘若换做自己,被亲兄长当做财货一般送到别人府上,只怕宁愿即刻便死了吧?
傅秋芳上前轻轻将箱子合拢,吩咐碧桐道“你留在此处看顾好了。”
碧桐躬身应下,傅秋芳旋即往会芳园去迎王熙凤。
四周重新暗将下来,宝钗睁开眼来,禁不住流泪不止。她舍弃情思,每日端庄娴静,明明瞧不上宝玉还要与其虚与委蛇,贾母两次暗讽撵人,她心知肚明,偏又要留在贾家在王夫人面前扮贤惠,为的是什么?
结果又换了什么来?亲哥哥竟将自己当做财货一般送来了竟陵伯府!
若打开箱子的果然是李惟俭,只怕宝钗真真儿就不想活了!
好在打开箱子的是傅秋芳,料想俭四哥必是猜中了哥哥所为为何,这才避之不及……念及此处,宝钗又心中刺痛。曾几何时俭四哥看向她满目都是赞赏,如今却避之如蛇蝎!
任她素日里再如何无情动人,这会子也心房失守,只觉万念俱空,只想着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