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只怕难比登天。”
“啊?伯爷这话是何意?”
李惟俭说道:“如只是良籍,只管更名换姓,年后便能办了;可要是恢复原本良籍,只怕难比登天啊。”
此事非但涉及薛蟠,还涉及到了贾雨村。那薛蟠也就罢了,李惟俭才懒得理会此人死活,偏生有个贾雨村在,此人如今又为兵部大司马。若恢复香菱良籍,只怕就要将过往的案子重新翻出来。
香菱情知母亲这是得陇望蜀,一心想着自己为良妾,来日在伯府之中也好有些位份。可香菱又何曾在意过这些?这姑娘自打李惟俭为其寻回了母亲,一早儿就心满意足,往后只盼着与李惟俭生下一儿半女的,便再没旁的所求。
因是香菱赶忙道:“我就说妈妈又多了心,那良籍恢复不恢复的又有何区别?莫非没了良籍老爷就不疼惜我了?”
“那能一样?”甄大娘上了执拗劲儿,偏有些话不好明说。此时贱妾打死了,官府也不过罚些银子;那良妾却是不同,就算要赶出家门也须得连同体己一并全须全尾的送出。
李惟俭看得分明,心下当即明了甄大娘所思所想,因是笑道:“我看大娘也并非为了原本良籍,我也唤香菱顺嘴了,不如便改个名,重新在顺天府上了良籍就是。”
甄大娘顿时千恩万谢,心下好生舒了口气。李惟俭说过此事,略略盘桓便起身离去。
待李惟俭一走,眼见香菱瘪嘴颇有埋怨之意,甄大娘便禁不住说道:“我的儿,你怎地那般傻?如今伯爷是宠爱你,可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待过上十年八年的,你人老珠黄了,伯爷可还会疼惜你?”
香菱瘪嘴道:“我知老爷性子,才不会如妈妈所说的那般呢。”
甄大娘顿时恨铁不成钢道:“我过得桥比伱走的路还多,我还能害你不成?恢复了良籍,不拘如何来日也多了一分保障。就算伯爷再如何疼惜你,来日主母过了门来,若果然瞧不上你,你又待如何?”
却见香菱嬉笑道:“才不会,林姑娘可是我师父呢。”
甄大娘顿时哑口无言。不过好歹方才伯爷算是应下了,如今就盼着女儿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如此后半生才算有了依仗。
却说李惟俭自甄大娘院儿中出来,行不多远便在瞧见晴雯停在一株腊梅下,一手牵着梅花,身形嫽俏好似怔怔出神。
每逢佳节倍思亲,只怕晴雯又想念母亲了。
李惟俭叹息一声,干脆移步会芳园内,须臾到得晴雯身旁,那晴雯方才回过神儿来,紧忙朝着李惟俭屈身一福:“四爷。”
“又想家人了?”
晴雯吸了吸鼻子,闷声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娘如何了,更不知是否寻了鸲儿回来。”
“鸲儿?”
晴雯嗫嚅一番,到底将妹妹之事说了出来。李惟俭听得蹙眉不已,不禁埋怨道:“当日在苏州怎么不说?如今又过了几年,只怕再不好找回来了。”
晴雯撇嘴没言语。当日四爷随着她一道儿去看望了娘亲,她心下就已然感恩戴德了,如何好再劳烦四爷?
就听李惟俭又道:“好在江南朋友多,过几日我书信一封,请人帮着扫听扫听吧。”
晴雯顿时扯了李惟俭的臂膀,小脑袋靠在肩头,吸着鼻子听李惟俭道:“寻见也好,寻不见也罢,有个信儿也能安下心来。”
晴雯便又应了一声,只觉心下熨帖无比。暗忖着俭四爷每日操劳着外间大事,偏还要为自己个儿牵肠挂肚的,得良人如此晴雯再无所求。当下二人立定半晌,晴雯拾掇了心绪,红着眼圈儿转而又说起了家中趣事。
那笑话只是寻常,李惟俭配合着笑了两声,忽而便道:“你先前在老太太房里,可知鸳鸯情形?”
晴雯纳罕看了其一眼,道:“四爷提鸳鸯做什么?”
“不过随口一说。”
晴雯蹙眉道:“我在老太太房里不过是二等丫鬟,亏着老太太见我女红、颜色好,这才只派了些女红差事。鸳鸯……素来是老太太身边儿的大丫鬟,在府中比寻常主子还要体面呢,又哪里会正眼瞧我?不过鸳鸯倒是与袭人、紫鹃、平儿姑娘相处得来。”
李惟俭与鸳鸯接触不多,听晴雯此言倒是略略心中有了数。待来日湘云过了门,也不知湘云能否压服得了鸳鸯。
这日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年三十。
这日清早李惟俭换过衣裳,协同婶子刘氏、李纹、李绮往家庙而来,仔细看顾着丫鬟上了贡品,婶子、堂妹立在外间,李惟俭这才抖擞精神入得家庙里,于香炉里敬了三柱香,又对着先祖牌位假模假式的呆立了好半晌,这才自内中出来。
过悦椿楼到得东路院,领着婶子与两个堂妹一路到了东路院正房里,先请了刘氏上座,李惟俭这才陪坐一旁。
两个堂妹嬉笑着过来拜年,李惟俭赶忙各自送上一封压岁礼,内中沉甸甸的,打开来却是李惟俭特意请人锻压出来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