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喊,说的是些什么!”
薛蟠急得跺脚说“罢了,罢了!让人听见笑话。”
那夏金桂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干脆撒泼叫嚷道“我不怕人笑话!你的小老婆治我害我,我倒怕人笑话了?再不然,留下她,就卖了我!嫌我不好,谁叫你们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作什么去了!这会子人也来了,金的银的也赔了,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霸占去了,该挤兑我走了!”
夏金桂一面哭喊,一面打滚,自己来回拍打。薛蟠急得说不得,劝不得,打不得,央告也不得,只得唉声叹气,只说说运气不好。
宝钗实在瞧不下眼,赶忙与莺儿扯了薛姨妈与碧莲回返后头房中。
宝钗本要劝说几句,只道薛蟠是个鲁莽性子,说不得过两日就转了心思。不料碧莲啜泣着却是拿定了心思“姑娘莫要再劝,亏得太太与姑娘都在,不然今日这一遭说不得我就没了性命。说不好听的,太太与姑娘又护不住我一世,不过护着一时半刻,待来日姑娘出阁,我又能如何?说不得便被奶奶磋磨死。”
说话间又跪地叩首不已“求太太发发慈悲,允我归家去吧。”
眼见碧莲如此,宝钗也不好多说,与薛姨妈对视一眼,到底应了碧莲所请。碧莲又寻了体己归还聘金,薛姨妈与宝钗好歹要脸面,又哪里肯收?非但不收体己,又私下里贴补了碧莲二百两银子,下晌便雇请了马车,将碧莲送回了城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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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伯府。
却说头一日黛玉与邢岫烟下了帖子,这日下晌邢岫烟便领着两个丫鬟篆儿、良儿往会芳园而来。
正是初夏时节,邢岫烟方才过得东角门便瞥见黛玉与宝琴停在凝曦轩投喂鱼儿。
邢岫烟赶忙上前见礼,起身后笑着道“两位姐姐怎地在此等着?这会子暑气正浓,合该我去寻两位姐姐。”
黛玉便笑道“此时还好,待到三伏时真真儿热死个人。偏我身子弱又用不得冰块消暑。明儿四哥邀了新科士子来家谈论实学,如今国丧尚在,虽不好预备酒宴,可这饭食总要预备周全了。今儿请了妹妹来,便是琢磨着拟定个菜谱。”
邢岫烟心下了然,笑道“亏得姐姐想着,我也就擅长些饮食了。”
宝琴与邢岫烟不过点头之交,瞧着黛玉与其亲热,当下便笑着道“那两位姐姐聊着,妹妹先回房歇息了。”
宝琴一走,邢岫烟顿时放松起来。
邢岫烟问过了来客,听闻一个来自山东,一个来自西南,当下随口便拟定了四凉四热八道菜。待要再拟,黛玉便连道‘足够了’。
寻常家宴,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宴请,又这些菜肴足矣。
紫鹃、雪雁、篆儿、良儿远远缀在后头,二女沿着游廊缓缓而行。邢岫烟寻思了下,说道“说来,明儿宝二爷便要启程呢。”
黛玉顿时面上不喜,到底念着小时候的情谊,这才舒展眉头道“只盼着到了舅舅处,宝二哥好歹能长进些。”
邢岫烟笑而不语。宝玉那性子早就养成了,又岂是一时半刻能扭转的?
黛玉与荣国府有亲,按说表哥启程,总要关切一番。无奈前几日方才闹出宝玉翻墙入园的事儿,黛玉这会子正恼着。若还在荣国府寄居也就罢了,总要看人眼色过活。如今嫁入竟陵伯府,下头的姬妾暂且没出挑的,四哥又对她百般爱护,黛玉哪里还用瞧旁人的脸色?
因是便打定主意,回头儿打发茜雪去过问一遭也就是了,余下旁的实在没必要。谁还没有几分脾气来着?
算算过门儿月余光景,黛玉瞥了眼邢岫烟,想着期间邢岫烟也来过几回,只是要么去厨房指点,要么便去了知觉斋,这些时日竟一回都不曾与李惟俭撞见。
她心下纳罕,禁不住问道“你既拿定了心思,怎么不见如何动作?”
邢岫烟笑道“姐姐以为我该如何动作?”
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她前番表明心迹就已经很出格了,若趁此之时兜搭李惟俭,只怕黛玉便要记恨上了。
黛玉却是个怜贫惜弱的性子,低声说道“听闻大太太又来催逼你了?”
邢岫烟依旧笑着,摇摇头道“姐姐不用挂心,姑母不过是叫我过去问话,并未说旁的什么。”
那邢夫人心下惴惴,生怕李惟俭寻机报复,又指望着邢岫烟攀上李惟俭的高枝儿。因是每回叫去问话,都只是暗戳戳的指点一番,倒不曾真个儿催逼。
反倒是邢忠两口子,念着邢岫烟年岁愈大,此时便有些沉不住气。
“那就好。”黛玉过问一嘴便罢,总不能为二人牵线搭桥……那真是怄也怄死了。
偏她又极欣赏邢岫烟安贫乐道的性子,便思忖道“我那陪嫁里,有两处铺面,两个庄子。庄子也就罢了,这几年直隶还算风调雨顺,庄子里略略有些出息。两处铺面却是挨着的,我便思量着,与其赁出去,莫不如留下来自己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