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人会说,神也是人,只是做到了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才成为了神。
但是单单这样,是不够的。
地狱之门打开之后,初代教皇行走于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整合了所有残存的宗教,为圣光建立统一的信仰,带领无数信众登上世界之巅,并在其顶端寻觅到了那个没人知道为何存在的圣光神殿,从此教廷横空出世,成为了世间人们的希望,他算不算是神?
帝国机械院的成立,蒸汽驱动无数的武器和战车,守卫南极大陆沿岸,抵挡恶魔的侵袭300年,那么这些人算不算神?
达尔文教授将恶魔学推向高峰,证实了野生恶魔可控猜想,开启了人类反攻地狱之门的号角,他算不算神。
奥古斯丁大帝带领人类度过了第二次恶魔入侵的黑暗时光,让帝国休养生息了六十年,这算不算神。
这些人其实都是如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他们终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神,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都会死。
被杀就会死。
初代教皇死于一次宗教内部的大叛乱;瓦特勋爵被割喉于格拉斯哥大学的教研室;达尔文在实验过程中被一只恶魔生生撕成两半;奥古斯丁大帝死于一次丧心病狂的追杀。
死了,当然就不能称之为神。
所以,现如今,整个帝国只有那么一尊存在于世间的神,就宛如圣光降临后的实体,信仰凝聚而成的化身。
但丁.阿利吉耶里大人
他与之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因为这是一个无法被杀死的存在,倾尽多少阴谋诡计都无法撼动的存在,就算派出不论多少军队围攻都无济于事的存在。在此基础上,他又可以杀死任何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那些家财万贯的人们,那些躲在重重保护中,将自己深埋于厚实的防空洞之中的人们,他可以突入近千公里的尸山血海,冲入地狱之门,那么这个世界上,他要是想杀谁,又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的住?
听起来,这个理由是如此的野蛮且粗暴,但以武力而被称之为神,以武力拯救整个世界于绝境,以武力来阻止一个位面的入侵,以武力在所有人的心中刻印上了那座无法撼动,无法摧毁的神祇。
这样的一个存在,必然是神,所有的人都必然要对其表示最崇高的尊敬,这种尊重已经超越了武力本身,成为了一种更高标准的社会态度。
血牢不准人探视,想要探视,要递交无比复杂的书面申请,谁都不能例外。
但是这位老人就是什么都没有带,缓缓的自风沙之中走来,谁又敢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血牢底层的重刑犯不得探视,不得特赦,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这位老人想要见一眼,谁又敢忤逆。
老人曾经说过,自己不会再干涉这个帝国,他会在那个海边的小镇,以一个渔夫的身份生活下去,但是当他再次踏出小镇边缘的公路时,谁又胆敢阻拦。
于是,夏洛克被放了下来,手铐,脚镣,面具,全部都被拆卸了下来,老人有爱喝茶的习惯,那么桌上就有了两杯茶。
典狱长拿着那茶壶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茶壶放下,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离开,但是那位老人没有说话,他就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只能那么安静的站在角落,把自己想成一根无人问津的晾衣架。
而相比于典狱长,夏洛克的状况要好上很多,他用自己那惊人的承受能力,将面前这位老人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冲击感强行的化解了一些,但是心中依旧有着些震撼的余温。
“听说,你把奥古斯丁杀了.”面前的老人忽然开口,问了一个还算是在意料之中的问题:“为什么?”
那声音很平静,似乎根本不是在讨论一件和死亡有关的事情,更别说是奥古斯丁大帝的死亡。
身后的典狱长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壶盖与壶身擦出了一声轻响,让他顿时全身大汗淋漓。
夏洛克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想,原来这位伟大老人的声音,也和贝克街那些早餐铺子里的老人没什么两样,于是很郑重的回应道:“有罪之人,罪该致死,奥古斯丁大帝涉嫌对帝国子民的恐怖屠杀,涉嫌杀死一位生命科学院的院长,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无辜者家属的绝望,无法看着一个人类的英雄死于阴暗的算计,所以,就去杀了他”
夏洛克的嘴唇有些干,声音有些哑,但是还算是平静坦然。
老但丁眼帘微抬,眸中也有些年迈的白斑,但是那平静的瞳孔深处,也如有光华乍现,一闪而逝,笑着摇了摇头:“你用不着骗我。”
很是一句很直白的质疑。
但是夏洛克竟然没有反驳.
老人继续道:“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估计,伱是觉得我来这一趟,是为了救你,所以你准备把自己的形象塑造的大义凛然一些,就像是个匹夫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