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汐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么颠簸的马背上,她也能睡得天昏地暗。
陆斐的心时时紧绷,一边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一边又担心时间来不及,赶不回云荒岛。
一路快马加鞭,已记不清换了多少马儿,大半个月后,他们终于进入最北边的龙元国,再向北,穿过茫茫大海就是云荒岛了。
夕阳西斜,落日余晖洒满海面,金灿灿的阳光渐渐变成橘黄色,柔和而妩媚。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打破黄昏的宁静,蓝白衣衫的少年侠客骑着深棕色马儿奔来,怀里还有位额黄衣衫的女子。
四蹄翻飞间,沙子飞扬。
“吁――”
陆斐在一块大礁石旁勒马停下,在将汐抱下马时她醒了,撑着眼皮扫了眼周围,虚弱道“我们到哪儿了?”
“你醒了!”陆斐惊喜,她已经昏睡将近五日,怎么也叫不醒。
“这是海神渊,”他指着铺满碎金的海面,“在海上航行几天,就能到云荒岛了。”
汐艰难地睁开眼,望着眼前辽阔瑰丽的海面,由衷赞道“好美啊。”
陆斐轻易洞悉了她赞美之后的言语夕阳无限,只是近黄昏。
他压下心中的酸涩,从马背上取出食物,得趁着她清醒,让她多吃一些食物,这样才有体力坚持到云荒岛。
“先吃点东西,我们运气好,今晚正好有灵舟要回去,灵舟速度很快,七天就能到。”
汐接过饼,慢慢吃着,粘稠的睡意却再次涌来,她以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竭力维持清醒。
离十八岁生日还剩八天,她很清楚,陆斐那个试一试的法子,九层可能不会成功。
每一次入睡,都有可能不会再醒来,这次或许就是最后与陆斐相处的时间。
汐努力转动脑子,找些问题来思考“灵舟?为什么你们云荒岛的东西都要带个灵字?”
陆斐假装没看见她用力到发白的指甲、泛红的掌心,故作自然道“我们是修士后裔,灵舟是先辈传下来的,但其实也就比普通的船结实些、速度快些,没多大区别。”
他将水囊递给汐,继续调侃“玉大夫想去岛上学医,多半是听说岛上有仙人,其实哪有什么仙人,我们就是吐息之法跟武林中人大不相同,活得长些,那些灵医的医术还不如外面的大夫呢。”
“修士又是做什么的?”汐又问。
“嗨,跟道士差不多,修习道法,追求长生……”
一刻钟后,汐还是没坚持住,再次陷入了昏睡,呼吸浅浅的,已是气若游丝,陆斐忧心忡忡,这个样子,能坚持到云荒岛吗?
夜半三更,天地寂静,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一艘巨大而别致的船缓缓航至海神渊,各色各样的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沉默着上船。
陆斐扛着一个巨大的竹篾箱子来到船前,船上的水手看见他,惊喜不已,低声唤道“少主,您回来来!”
其他人见此,均恭敬地施礼,见他肩上的箱子,有人很有颜色地上前帮忙。
陆斐微微侧身让过,“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便几个纵步上了船,“赶了几天的路,累死小爷了,你们先忙,我得睡一觉。”
说话间,他脚下不停,径直走向一间房,脚一勾关上舱门,这才放下箱子,刚要打开把汐抱出来,门响了。
这个时候能来敲他的门,不用猜,定是他那做船长的三叔。
无奈,陆斐只能把箱子合上,打开门“三叔,好久不见。”
陆凛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这两年去哪儿了?你父亲母亲急死了!”
“我这不是要引开追兵嘛,后来外面的新奇事儿太多,有些好奇,多耽搁了。”陆斐讪笑着解释,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
陆凛瞥了眼他身后的竹篾箱,打趣道“出去一趟机灵了,还知道带礼物,多给你母亲准备点漂亮衣裳,哄得她开心了,你这顿责罚说不定能免了。”
陆斐殷勤地端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三叔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陆凛虎目一瞪“好小子,用我的茶敬我,你倒是会打算啊。”
陆斐嘿嘿一笑。
陆凛是船长,开船事务多,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关上舱门,陆斐赶紧将汐从箱子中抱出来,放在床上,忧心忡忡看着她沉静的睡颜。
灵舟航行期间,汐一次未醒,看的陆斐胆战心惊,中途又遇海上风暴,担心她在屋内被摔出个好歹来,陆斐没出去,险些引起陆凛的怀疑。
眼看就到七月初六,陆斐心急如焚,传言中汐公主会在十八岁生日当天死去,但具体是生日当天那个时辰可不一定。
糟糕的是,汐的体温也在不断降低,整个人就剩一口气了。
陆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朝外张望,从晨光熹微到暮色